宋年夕咬住嘴脣,攥緊了拳頭。
“年夕啊,你知道我陳加樂的,從來不爲男人說話,但今天我真的想爲陸續說一句話。”
陳加樂擡了擡眉,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說“他對你,算是有心的。”
一頓火鍋,宋年夕喫得心不在焉,腦子裏反反覆覆都是那句“他對你,算是有心的”。
火鍋喫完,陳加樂幫着收拾好廚房,就打算離開,想想,還有件事情沒做。
“宋年夕,我幫你把手腕上的紗布鬆開吧,傷疤需要透氣,老捂着不好。”
宋年夕眼神有點飄,沉默了幾秒鐘後,還是點了點頭。
紗布解開,猙獰的疤痕袒露在空氣裏,連宋年夕自己都被嚇住了。
似乎很不明白當時自己爲什麼就下去狠手。那一刻,她就像被什麼附了體。
“寶貝兒,生命只有一次,以後別再做傻事了,咱們不僅要活,還得活得好好的,該死的,是那些心黑的賤人。”
用酒精消了毒,再擦了軟化傷口的膏藥。
陳加樂收拾好藥箱,穿了大衣,換上鞋子,轉身,宋年夕還坐在沙發上發呆。
“妞,不送我一下嗎?”
“噢,馬上。”
宋年夕回神,隨手披了件毛衣。
電梯緩緩升上來,門打開。
斐不完穿着米色的大衣,騷包地站在那兒,那個姿勢,那個調調無不在說妞們,小爺我長得帥吧!
猝不及防的相遇,讓陳加樂愣了一下。
長得帥的斐不完眼神淡淡掃過,連個停頓都沒有,便從她身邊擦肩而過。
全程,彷彿她只是空氣。
陳加樂受不了這樣的冷淡,鼻子一酸,忍不住挖苦。
“斐少想偷吻,就偷吻,想無視,就無視,翻臉比翻書還快,”
斐不完既沒回頭,也沒回嘴,低着頭自顧自走陸續家門口,按下門鈴。
陳加樂氣得眼眶發紅。
宋年夕怕她再說出什麼不好的話,趕緊把人推進電梯。
“何必呢?”
陳加樂低頭,抽一抽嘴角,“我也知道何必呢,可就是忍不住。年夕,你說我是不是很欠扁。”
宋年夕拍着她的後背,“所以加樂,其實每人心裏的那個坎在旁人眼裏看着,都很容易過去;但真要跨過去,卻很難。”
比如,陸續對於她;
比如,斐不完對於陳加樂。
“年夕,我不想走了。”電梯下到一樓,陳加樂突然開口。
“怎麼了?”
“幫我去敲陸續家的門。”
宋年夕嚇了一跳,“你想幹什麼?”
陳加樂眸光銳利,“想犯賤。”
……
門鈴響。
陸續看了眼貓眼,眼裏露出驚訝。
他迅速打開了門。
宋年夕神情冷淡,細看之下,臉上還一抹尷尬,“那個……那個……”
陸續的目光越過她,看到陳加樂時,心裏瞬間明白過來。
“進來吧,我正好也想去找你們,唐嫂幫我做了點烤肉,你們想不想再喫一點。”
陸續退後一步,把身位讓出來,“陳加樂,廚房那邊有個吧檯,這麼冷的天,你去喝一杯吧。”
陳加樂往吧檯那邊看了眼,那抹熟悉的人影就在,心裏微微一動,“好。”
宋年夕也正要看過去,男人高大的身體擋住了她的視線。
陸續脣角揚起一抹不起眼的弧度,壓低了聲道“我去你家坐坐,把房間讓給他們。”
宋年夕心裏猶豫。
陸續沒有給她再猶豫下去的機會,一隻手擁着她往外走,另一隻手順勢關上了房門。
“幹什麼去我家,我得看着她。”宋年夕感覺自己隱隱又有怒氣上來。
這幾天和這個男人在一起,她的怒氣總是很多。
陸續默一秒,“她是大人了,需要你看着?你難道看不出來,她想找他談一談嗎?”
“他們之間,能談什麼?”宋年夕反脣相譏?
陸續似乎有點被她惹毛了,“我們都這樣了,還能聊幾句,他們之間難道就不能聊聊?開門,外面凍死我了。”
宋年夕呆愣,這才發現這個男人只穿了件薄薄的長袖t恤。
她瞬間後悔起來,剛剛不應該心一軟,答應加樂的請求。
……
陳加樂慢慢走到吧檯,坐下,目光掃過酒瓶,裏面已經空了一大半。
斐不完以爲是阿續,拿起酒杯和他碰了碰,“阿續,你說女人到底是個什麼生物。”
“有癡情的,有背叛的,有表裏不一的,有身心如一的,斐少喜歡哪一種?”
斐不完猛的擡起頭,眸中帶着一抹冷意“怎麼會是你,阿續呢?”
陳加樂沉沉地看着他“斐少,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斐不完緩緩閉上眼睛,詭異一笑“不管那一種,反正不會是你這一種。”
看着那抹讓人目眩神迷的淺笑,陳加樂心痛如裂,臉色瞬間發白,陸續曾經對她說過的話,毫無徵兆的從腦海裏跳出來。
“斐不完在高三的時候有個女朋友,兩人感情很好。後來,那女孩被星探看中……他知道後,就像變了一個人。”
斐不完直起身,姿勢優雅的撫了撫額頭,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眸眯起,帶着幾分涼薄。
“陳加樂,我知道你喜歡我,一直喜歡。聽哥哥一句勸,別在我這種浪子身上浪費時間,找個好男人把自己嫁了。”
說完,他自嘲一笑,彈了彈菸灰。
“其實說到底,男人和女人之間,也就那麼點事兒,做過了,就厭棄了。”
陳加樂盯着他,緩緩勾起嘴辰,“你把我也當成你的那些炮友?”
“女人真是麻煩。”
斐不完冷冷開口,“就不能有個平時正常聊聊天,喫喫飯,睡一覺穿上衣服,各過各的麼?就不能拿了錢,爽快利落的滾走的嗎?”
像是一顆冰冷的子彈,射中心臟。“嚼過的口香糖,吐了就吐了,踩腳上黏糊糊的,討厭不討厭。炮友有什麼不好?你想要你的,我想要我的,多和諧,非要像阿續和宋年夕那樣,你愛過來,我恨過去的才過癮,累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