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真的。”
“你不會傷害她?”
厲寧撫了撫頸脖,眼裏浮出嗜血的狠戾,“不會,事情談好了,我會送她回來。”
宋年夕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厲寧,安之很可憐,你們好好談。”
該死的!
這女人怎麼會是他的救命恩人,又怎麼會是他將來的嫂子。
厲寧心裏冷笑一聲,“放心,我們一定好好談。”
……
宋年夕掛上電話,腦子裏輕飄飄的彈出一張厲寧的臉。
這張臉怎麼看,都不像是會好好談的人。
陸續這會頭很大。
他原本以爲厲寧請安之做電影的主攝像師,一定是拿着支票,把人請到辦公室好好談。
誰知道,這貨竟然是用劫持的,而且還是在青天白日,大庭廣衆之下。
這讓他怎麼和宋年夕交待?
電光石火間,陸續只能遵從自己最本能的感覺,站在了女人這一邊。
“寶貝兒,你放心吧,安之要是少一根頭髮,我替你找他算帳。”
“阿續!”宋年夕低喚。
“嗯?”
“你必須向我保證。”宋年夕微嘟起紅脣,輕輕撒嬌。
“我肯定向你保證。”
陸續眼裏藏着一抹深情,手背輕撫她的臉頰,“我什麼時候對你說話不算話過。”
“那我們走吧,沈鑫他們應該等急了。”
“好。”
宋年夕扶着陸續,兩人一步一步,慢悠悠地走出病房。
他大半的身體重心都落在她的身上,她像他的一根柺杖,又像是並肩的戰士。
過往的醫生,護士紛紛上前打招呼。
“宋醫生,帶陸少出去呢?”
“宋醫生,陸少這樣行不行啊?”
“宋醫生,要不要我來搭個手。”
身後的吳阿寶一聽這話,眼睛冷幽幽地向說話的人掃過去。
長點眼力勁好嗎?
我這個少爺的貼身保鏢都輪不到去搭手,你算哪根蔥,哪個蒜啊!
“累嗎?”陸續低頭問。
宋年夕擡起頭,“不累,你呢,還行嗎?”
“胸口有點疼,走不快,你給我親一下,我就有動力了。”
這話,讓宋年夕卡了一下殼。
她突然發現,這個男人厚臉皮的程度,從病房內挪到了病房外,甚至有在大庭廣衆之下發酵的趨勢。
正要懟他兩句,目光被他額邊的冷汗閃了下,宋年夕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他說的胸口疼是真話。
“要不要讓阿寶揹你一下。”
“不用,我還沒弱到那種程度。”
“那,我們慢慢走。”
“好,慢慢走。”
這一慢,五分鐘的路程,用了整整二十五分鐘。
推開包廂,一水色軍人齊唰唰的起立,“陸隊!”
陸續微笑着點點頭,推開宋年夕,慢步走到主位上,身體筆直的坐下去。
“大家都坐吧,宋年夕你坐我邊上。”
宋年夕皺眉。從他走路的姿勢,很明顯能看出他很疼,身體有些輕輕的顫慄。
但從進門到坐下的那兩步,走得完全像個正常人。
宋年夕聽話的走到他身邊坐下,衝桌上的退伍兵們笑了笑,手悄無聲息的落在他的後背,一下又一下的撫摸着。
怕他疼得厲害。
陸續微微一頓,放在桌下的手悄悄伸到女人的膝上,臉上依舊維持着笑容,“服務員,走菜吧。沈鑫,你負責倒酒,都給我倒滿了。”
“好。”
菜,一個一個端上來;
酒杯,一杯杯倒滿。
陸續沒有站起來,只是擡了擡杯子,“話不多說,都在酒中,兄弟看得起我陸續,就幹了。”
“陸隊,你身體不好,意思意思抿一口。”
“是啊,陸隊,別喝白的,喝啤酒吧。”
“陸隊,身體要緊。”
陸續眼睛在每個人身上環視一圈,笑道“今天以後,你們就要各奔東西,按道理這酒,我要幹,不過有家有口的人,得問一下家屬同意不同意,老婆,你同意嗎?”
他原本答應只喝一瓶啤酒的。
她瞪了使作俑者一眼,紅着臉站起來,端起他面前的酒杯,突然一口乾了下去。
幹完,她打了個酒塥,說“對不起,病人剛剛從icu出來不到一週,身體條件不允許喝酒,這酒,家屬代喝。”
“嫂子,好酒量。”
“嫂子,爽快。”
“嫂子,你真是女中豪傑。”
宋年夕心想嫂子一肚子火燒火撩,快醉了。
她臉紅得像蘋果,坐下來,一偏頭,男人目光深遠而又多情地看着他,薄脣在別人聽不到的地方動了下。
“家屬護短啊!”
宋年夕有點不自在的往後縮了下身子,也動了下脣“不行嗎?”
沈鑫受不了這兩人的膩歪,沉聲道“兄弟們,幹吧
“幹!”
“幹!”
杯中酒幹完。
周凡又給自己杯子裏倒滿,“陸少,廢話不多說,這一杯,我周凡單獨敬你,所有的謝都在這酒裏,你別動,我幹了。”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陸隊幫他在當地的公安局安排了一個鐵飯碗,只覺得此時此刻,爲了陸隊肝腦塗地也值了。
周凡敬完,又有戰士挨個站起來敬酒,同樣感謝的話,同樣滿滿的一杯酒。
烈火百鍊成剛,戰士赤誠如鐵。
人的心,從呱呱落地的一刻開始,其實都是熱的;只是一路走來風霜雨雪多了,就慢慢變冷了。
但面前的這個形動不便的空降兵,卻讓他們的心,再一次熱了起來。
是被捂熱的。
陸續就這麼正襟的坐着,很坦然的接受着每一個人的敬酒。
他在想人和人之間的緣份,都是有時限的。他和他們的緣分只有這麼多;但他和身旁這個女人的緣份,應該纔算剛剛開始。
……
有些相遇是緣份;有些相遇是撞見了鬼。
安之看着餐廳裏精緻的裝修,心裏就有一種見了鬼的念頭。
厲寧接了一個長長的電話,然後就把她帶到了這裏,一句話不說。
兩個人玩大眼瞪小眼的遊戲,直到現在。
這個男人他想幹什麼?
是打算請她喫飯,然後在飯裏下毒……還是說這是她最後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