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邊不會有這麼快,要時間,我……手術室的燈暗了,你等下,別掛電話,我馬上去問問。”
手機裏,傳出一陣零亂的嘈雜聲,大約過了半分鐘,宋年夕的又重新傳出來。
“手術結束,轉進icu監護,應該是脫離生命危險了。”
赫瑞文長長鬆出口氣,沉默的思量了片刻,“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沈鑫的事情你不用再管了,我來處理。”
宋年夕聽着手機裏的茫音,喃喃自語“什麼叫我不用再管了,我是他好朋友啊,這種事情能不管嗎?”
剛嘀咕完,手機嗡的一聲又響,是陸續發來的微信。
[你那邊怎麼樣?]
[脫離危險了,我一會就回來。]
陸續[那……你先回來再說。]
……
回到公寓,已經是深夜。
唐阿姨把飯菜熱在電飯煲裏,宋年夕半點食慾都沒有,衝了把澡就爬上了牀。
陸續把她撈進懷裏,輕輕掰開她的手指,窩在手心裏,低頭放在脣邊吻了史。
“手腳冰冷的,一點熱氣都沒有。”
宋年夕閉上眼睛,放他懷裏縮了縮“你有溫度就行了。”
“還在替他擔心?”
“我認識沈鑫很多年了,他從來不是這麼衝動的人,這次也不知道爲什麼。”
宋年夕反手握住男人的手指,輕輕捏了下。
陸續原本上揚的嘴角,沉靜下來,好半晌,他才說“是男人,都有幾分血性。更何況那個顧畫是在他手上死的。”
“可也不能搭上自己,顧畫的家人都沒有替她鳴不平,拿了錢就回了老家,他逞什麼能。”
“正因爲她家人這樣,可有他才覺得心裏更難過吧。不早了,明天我再打個電話給大哥,讓他暗中幫一下忙。”
“不用了,赫瑞文說這件事情他來處理。”
陸續的嘴角不易察覺的勾了下,“赫家都是那條線上的人,他肯出力,比我有用。”
宋年夕撐起半個身體,目光絲絲繞繞的看着他。
“怎麼了?”陸續被她嚇了一跳。
宋年夕看了他片刻,眼神有些暗淡下來,“我在想,如果沒有你和赫瑞文出手幫忙,沈鑫會是一個什麼下場。”
陸續啞然。
宋年夕重新躺回他的懷裏,死死的抱着他。
“阿續,我感覺自己像一個不要臉的人,一方面心裏盼着你和赫瑞文幫忙,一方面又討厭有僅有勢,自己都不知道怎麼了。”
她不知道,陸續心裏卻清楚。
本質上,宋年夕和沈鑫是同一類人。
他們生活在底層,知道生活的風霜劍雨,人情冷暖,骨子裏都有點憤世忌俗。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額角,“寶貝兒,你只要知道一件事情,就像你不能選擇出身一樣,我也不能選擇我的出身。”
宋年夕“……”
陸續不想讓她再胡思亂想下去,低頭吻了下去。
誰知剛碰到她的脣,手機“眼瞎”似的嗡嗡響起來。
陸續氣得真想把手機給砸了,眼睛掃到來電顯示,心頭一動,趕緊接聽。
“少爺,這個姓朱的在學校風評很不好,常常有人設訴他騷擾女學生,但每次都是不了了之。對了,他老婆娘家很有實力,是教育系統的一把手。”
“是嗎?”陸續冷笑。
吳阿寶在那頭生生打了個寒顫,“少爺,還要再查也去嗎?”
“查,我不要聽說,我要真憑實據。還有,孃家這麼有實力,屁股不會擦得太乾淨吧!”
“我知道了。”
陸續掛上電話,冰冷的眼睛像某種冷血動物,低頭看女人時,又浮上了溫柔。
“聽到沒有,姓朱的一屁股的屎,就是一隻披着羊皮的狼,沈鑫翻盤的機會很大,放心吧。”
宋年夕一聽,懸着的心瞬間落回原地。
……
派出所裏,香氣四溢。
值班民警小張吸了口龍蝦的汗水,滿足的感嘆了句“孃的,五星級酒店的龍蝦和外面小店裏的,就是不一樣,好喫死了。”
民警老趙撇了他一眼,咬下一塊鮮美的肉,一邊嚼一邊說“老子幹了幾十年,也是頭一回享受到這麼好的值班待遇。”
咖啡,蛋糕,龍蝦,海鮮,水果……哈哈哈哈,那個姓赫的律師也太會做人了吧。
“小張,一會給審訊室送牀被子去,天怪冷的。”
“放心吧,喫完就去。”
“別喫完啊,洗個手趕緊去。”
小張瞪了老同志一眼,還是顛顛的洗了手,顛顛的從值班室抱了牀被子,推開了審訊室的門。
“赫律師,給他一牀被子,晚上冷,彆着涼了。”
赫瑞文接過被子,笑道“謝謝,改天請兄弟們喝酒。”
“客氣,客氣。”
小張同學關上門,眼角的餘光掃到桌上一動未動的大餐,心想嘿,這小子不會是打算絕食吧!
“你不會是打算和我絕食吧。”赫瑞文放下被子。
“沒胃口,你喫吧。”沈鑫懶懶掀了掀眼皮。
赫瑞文氣笑,把襯衫袖子捲起來,剝了一隻肥肥的龍蝦,遞過去“喫。”
沈鑫愣了下,幾乎是要從椅子上跳起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他。
“別這樣看着我,宋年夕把你交給我,我如果不照顧好你,她會哭的。”赫瑞文用平靜的口氣說。
沈鑫似乎明白過來赫瑞文爲什麼對他這麼好。
自己再耍脾氣顯然不合適,只能接過龍蝦放進嘴裏。
“喫完,趕緊睡一下,明天估計就要移交到看守所,先委屈你在裏面呆幾天,應該不會超過一個星期。”
“姓朱的沒死?”沈鑫突然問。
“幸好沒死。否則,你就是故意殺人罪,就算我長三頭六臂,你該坐的牢也得坐。”
沈鑫既然出手,就已經坐好了坐牢的準備,只是乍然從赫瑞文嘴裏聽到“坐牢”兩個字,他還是沉默的低下了頭。
赫瑞文發拿紙巾擦了擦手,往椅背上一靠,輕言細語說,“到了看守所,你什麼都不用想,該喫喫,該睡睡,就當養養身體,我都已經幫你打點過了。”沈鑫艱難的動了下脣,半晌,從嘴裏咬出兩個字“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