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瑞文拿起被子,幾乎是屏住呼吸,輕輕幫他蓋上,然後退到桌子後面坐下。
沈鑫的皮膚雖然黝黑,但卻很細膩,幾乎看不大見毛孔。他的眼窩很深,像打了暗影似的。睫毛卻很長,燈光下,根根分明。
門被推開,沈所那張微胖的臉探進來。
赫瑞文立刻把手指壓在脣上,“噓”了一聲,走到門邊問“什麼事?”
沈所壓低聲道“赫律師,太晚了,該回去了。”
“沒事,我在這裏再坐會,你先回去吧。”
沈所“……”沈鑫這小子到底是什麼來頭啊,能讓赫家的少爺陪着過一夜?
掩上門的瞬間,張所八卦的往門縫裏瞧了一眼,見赫瑞文從隨身的包裏拿出筆記本電腦工作,趕緊用力的搖了搖頭。
臥槽!
剛剛那一瞬間,自己差一點點想歪掉。
翌日。
沈鑫一覺醒來,審訊室裏空空蕩蕩,早已不見了赫瑞文的身影。
這一夜,他睡得出奇的香,顧畫沒有進到他的夢裏。
這對於他來說,簡直是久違的快樂。
他想,一定是顧畫知道自己爲她報了仇,安心投胎去了。
有民警推門進來“沈鑫,洗漱一下馬上送你去看守所,這是牙刷毛巾。”
“你們派出所還提供洗漱用品啊?”
“我們哪有這麼好的待遇,是你的律師給你備下的。”
沈鑫有些蒼白的臉上,浮上一抹歉意,等事情結束了,他一定要好好感謝一下宋年夕和赫瑞文。
洗漱好,在移交書上籤了字,沈鑫主動伸出手,讓民警把自己銬起來。
“不用了。兄弟,我聽過你的慘叫聲,你在我心裏是英雄。”
沈鑫自嘲地笑了笑。
他無意做什麼英雄,只想讓人活下來。
走出派出所,門口停着警車。
他剛要鑽進去,突然,幾個中年女人衝了過來,發了瘋似的對着他拳打腳踢,一邊打,還一邊罵。
“王八蛋,殺人犯,打死你。”
“你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個小小的消防員,我告訴你,我們家朱教授動動手指,就能把你捏死。”
“你等着,這輩子都沒想從牢裏出來。”
“對,判他無期徒刑。”
沈鑫面無表情的任由她們打罵,也不閃躲,直到警察把人攔住,推他上車時,他才轉過身,冷冷一笑。
“就算判我無期徒刑,那個畜生我照打不誤。”
“傻逼貨色,你以爲你是誰啊。
“我呸,先管好你自己吧。”
“等着喫牢飯吧,臭傻逼!”
在幾個婦女的叫罵聲中,警車緩緩駛離派出所。
數米之外,攝像機收回鏡頭,男子恭謹地問“少爺,還要再拍點什麼?”
駕駛位上,一夜沒睡的赫瑞文撫了撫太陽穴,眼中露出一抹寒意。
“不用了,把這些傳到網上,後面該怎麼做,心裏知道嗎?”
“少爺放心,一定幫您把事情辦好。”
赫瑞文一腳油門踩到底,車子“嗚”的一聲,駛向馬路,與警車離去的方向背道而弛。
門鈴響。
宋年夕看了貓眼,“赫瑞文,怎麼是你?”
“你家男人呢?”
宋年夕“……”有這麼直白說話的嗎?
赫瑞文推開她,徑直走進客廳,連鞋子都懶得換。
一擡頭,就看到陸續大半個身子歪在沙發上,臉上一副指點江山的表情。
他走過去,把手機往茶几上一扔,“我需要你那邊的消息。”
陸續把昨天阿寶查到的複述了一遍,“暫時只有這些,還在查,沒有那麼快。”
“不行,打電話給你的人,必須快。”赫瑞文扶了扶眼鏡。
“他在裏面不會有事的,我也已經打過招呼了。”
“不管有沒有事,這事我必須儘早解決。”
陸續眯了眯眼睛,總感覺玻璃鏡片後的那雙眼睛裏,有種說不出的複雜意味。
“行,我馬上來打。”
宋年夕把茶端過來“赫瑞文,早飯吃了嗎?”
“你看我像是喫過早飯的人嗎?”
赫瑞文疲倦的揉了揉太陽穴,“我不喝茶,給我一杯咖啡,什麼都不要加,越苦越好。”
宋年夕見他眼圈發黑,下巴有密密的胡岔,試探地問道“一夜沒睡?”
赫瑞文隨口答了句“心裏有事,睡不着。”
這時,陸續的電話已經打完,飛快地看了女人一眼,坐直了身體說“今天晚上七點前,肯定給你消息。”
赫瑞文眼睛微微一亮,“那個……宋年夕,你去廚房弄點喫的來,餓死我了,最好是陽春麪或者水餃。”
“噢,我馬上去弄。”
陸續擡起眼睛,認真的看了赫瑞文一眼,“把我女人支走,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
赫瑞文頓了頓,苦笑道“幸好我不是你的敵人,否則就憑你這個聰明勁,十個我加起來,都鬥不過你。”
“別廢話,說正事。”
赫瑞文看了看廚房,捂着嘴輕咳一聲,“正事就是,我想讓這個姓朱的身敗名裂,成爲過街老鼠,你有沒有興趣插一腳。”
陸續正喝着“老幹部”的茶水,一聽這話,扭過頭劇烈的咳嗽起來。
赫瑞文挑了挑眼皮,完全沒有“罪魁禍首”的自覺性。
“可以說不嗎?”
赫瑞文什麼話也沒說,直接上乾貨,把剛剛派出所門口拍的視頻放給他看。
看完,陸續的臉色唰的沉了下來。
他慢條撕理的翹起二郎腿,目光對上赫瑞文的。
“都把我的人欺負成這樣了,這就不是插一腳的問題了。”
四目相對,眼中都有說不出的深意,赫瑞文趁機把頭湊了過去……
……
宋年夕端着碗出來,見沙發上只有男人一個人歪着。
“赫瑞文呢?”
“走了。”
“去哪兒了?”
“去殺人。”
宋年夕一聽這話,手裏捧着的碗差點翻了,“他去殺什麼人?”
“說錯了,他去救人。麪條端給我喫吧,你做的別浪費了。”宋年夕瞪了他一眼,“你早晨吃了一籠小籠包,這會又要喫,也不怕發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