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籤的字？”陸紹突然問。
“大嫂自己籤的。”
“她可真能！”
宋年夕啞然，這話聽着像是淬了火似的，什麼意思？
陸紹極快平復情緒，聲音又恢復了平靜：“年夕，你去忙吧，辛苦了！”
“好！”宋年夕想了想，又不放心地補了一句：“大哥，好好照顧大嫂。”
“會的！”陸紹幾乎是咬着牙齒才咬出了這一句。
……
羅雪琪睜開眼睛，頂上是雪白的天花板。
“醒了？”
低沉的聲音從一旁斜出來，她反應遲鈍了五秒，才明白過來這個聲音是誰。
“你……怎麼來了？”
雖然是微創，但到底是個手術，羅雪琪的聲音啞了，眼眸還沒完全聚焦，一雙眼睛朦朦朧朧的。
陸紹心裏淬着的火一下子就熄了，的甩出幾個字：“哪裏不舒服？”
聽你說話不舒服。
羅雪琪搖搖頭，表示自己一切都很好，但額頭上還是滲出細密的汗。
陸紹沉默地看了她一會，走到衛生間，用毛巾沾了熱水，絞乾。
溫熱的毛巾擦上來，羅雪琪愣住了。
陸紹避開她的眼睛，儘量讓手放力道顯得溫柔一點。
“爲什麼不告訴我？”
“我看你忙。”
兩句不痛不癢的問答，你來我去的便沒了繼續，這是他們夫妻倆的常態，從結婚的第一天開始，話就不多。
羅雪琪是沒話；
陸紹是不知道說什麼！
這時，有敲門聲，陸續一身軍裝，攜帶着風走進來：“大嫂，動手術怎麼也不說一聲呢，要不是年夕告訴我，我都不知道。”
羅雪琪眼神一下子柔了下來，嘴角往上勾起淺淺的弧度。
陸紹拿着毛巾的手，就這麼頓住了，她好像從來沒有對他有過這種表情。
“給你買了點車釐子還有阿膠，都是補血的，大嫂，我知道你不缺這些，是我和年夕的一點心意。”
“老三，謝謝！”
“哥，你往邊上讓讓。”陸續蹭了蹭自家大哥：“大嫂，年夕說你要住兩天的院，我哥工作又忙，實在不行就把大寶小寶送我們家來吧。”
“好啊！”
“不用！”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羅雪琪看了看牀邊的男人：“你哥說不用，那就不用吧。”
這話表面無風無雲的，但陸紹聽得出言外之意：這個家，你哥說了算。
靜了幾秒，他開口道：“他們工作挺忙的，別去影響人家，家裏不是有保姆和喬媽嗎？”
“嗯！”羅雪琪平靜地回答。
陸紹被這聲“嗯”砸得有些惱火，拿着毛巾扭頭去了衛生間。
“大嫂，別理我哥，我看他就是更年期到了，脾氣大。”陸續再眼拙，也看出兩人之間有些不對勁，幫忙和事佬。
羅雪琪眉間神色挑了下，淡淡道：“他脾氣挺好的。”
“誰脾氣挺好的！”宋年夕走進來，勾住陸續的胳膊，“來得還挺早。”
“接了你電話，我就飛過來了，敢不早點嗎？”陸續親親女人的臉蛋，就喜歡她穿着白大褂，一本正經的樣子。
宋年夕推了推他：“說得我好像很兇似的。”
宋年夕嘴角淺揚，含嗔瞪了陸續一眼，“大嫂，今天晚上你不能喫東西，只能喝點水，明天早上可以進點流質，後天就可以正常飲食了。”
“嗯。”
“還有……”宋年夕紅着臉道：“雖然是微創，但一個半月之內，禁止夫妻生活。”
“完了，完了，我大哥要憋死了！”陸續哀嘆了一聲。
“你纔要憋死了呢！”
宋年夕伸手狠狠掐了男人一把，陸續疼得倒抽一口冷氣，正要說話，察覺背後一道冷冷的視線，扭頭，正是他大哥的。
陸續忙陪了個笑臉：“大哥……”
陸紹目光深了幾分，“帶年夕早點回家吧，這裏有我就行了。”
“好的，好的。”
陸續忙給宋年夕遞了個眼色，“大嫂，我和年夕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明天再來看你。”
“去吧。”
“等下！”
兩道聲音又同時響起。
羅雪琪擡眼狐疑地看着男人，不知道爲什麼，她感覺今天的男人和些不對勁。
陸紹虛咳了幾下：“把大寶小寶接回去，週末直接送到老宅。”
這話一出，病房裏三個人都愣住了。
“還愣着幹什麼，老三？”
“噢，好的，好的！”
陸續拉着女人的手，匆匆扔下一句便跑了：“大嫂，我保證帶好他們。”
病房，安靜下來。
空氣流動得越來越慢，最後粘稠凝固。
陸紹起先並不在意，一秒，兩秒……五分鐘過去了，他有些如坐鍼氈。
沒話找話，他問：“喝水嗎？”
羅雪琪搖搖頭：“不用，你回去吧，讓喬媽來就行了。”
陸紹拿着杯子的手一蜷，冷聲道：“讓她來幹什麼，嫌我不會照顧嗎？”
羅雪琪不說話，閉上了眼睛。
陸紹心跳提了提，還想再說什麼，見她臉色不太好，到底是閉上了嘴巴。
……
學校門外。
小寶撲閃撲閃着兩隻大眼睛，“三叔，怎麼是你來接我？”
“臭小子，嫌棄我？”
“嫌棄你！”
小寶飛撲到宋年夕身邊，“但我喜歡宋姐姐。姐姐，姐姐，我好想你啊！”
宋年夕拍拍他的腦袋，笑道：“馬屁精！你媽動了一個小手術，現在在醫院，從現在開始，你和你哥我們接手了，要聽話噢！”
“我媽一個人在醫院嗎？”小寶的兩條眉毛擠在一起。
“你爸爸陪着。”
“噢邁噶！”小寶一拍額頭：“我替我媽感到悲哀。”
“說什麼呢！”
陸續一巴掌輕輕拍過去，“小小年紀，懂什麼叫悲哀嗎？”
“懂啊！”
小寶一臉鄙夷地看着他家三叔，重重的嘆了口氣：“宋姐姐這麼香噴噴的小姐姐找到你，就很悲哀！”
“臭小子，你過來，看我不弄死你！”
“姐姐，姐姐！”
小寶一頭撲進宋年夕的懷裏，然後擡起小臉，可憐兮兮道：“真的不考慮一下我嗎，至少我很溫柔啊！”
“陸小寶－－”
“啊－－啊－－宋姐姐救命啊，三叔得狂犬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