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瑞文被他氣得太陽穴突突的疼。
殊不知,他這副生氣的樣子,在沈愣子的眼裏,就是被猜中了心事,然後惱羞成怒。
“那姑娘誰啊,我有沒有見過,性格怎麼樣?其實吧,只要你喜歡了,管她身份地位呢,陸家從前不也是看不起年夕的嗎,現在呢?”
沈鑫絮絮叨叨,道“只要她是真心愛你的,我站你身後,無條件支持你。”
他的掌心很熱,即便隔了一層風衣,赫瑞文還是感覺到了熱度,這點熱度,讓他一下子心亂如麻起來,也讓他有了一種破釜沉舟的衝動。
他定了定神,帶着一點試探和不自信,逞着一點孤勇,用盡全身的力氣,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沈鑫,如果我喜歡的是……”
“你是我的小啊小蘋果,怎麼愛你都不會多……”
歡快的來電音樂一下子打斷了他的話,沈鑫縮回手,“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沒事,你接吧!”
赫瑞文暗自抽了一口氣,心有餘悸地想這電話算是天意嗎?
沈鑫接完電話,“赫瑞文,我得馬上回隊裏,今天不會回來了,得熬通宵。”
一瞬間,赫瑞文什麼氣都沒有了,“熬得住嗎?”
沈鑫嘿嘿笑“熬不住也得熬啊,這是我的工作,走,我先送你回去。”
“幹嘛送我回去?”
“我車在小區啊!”
“你公職人員,喝酒開車,當心被拘留。”
“不會的,我就喝了一小杯,而且我這屬於爲人民工作。”
“滾--”赫瑞文氣罵。
“不生氣了?”沈鑫拍拍他的肩,“這就對了嗎,回頭等我空了,你再跟我說你喜歡的那個女孩啊!”
永遠都不會有,赫瑞文在心裏默默的補了一句。
……
兩人走到小區,沈鑫連樓都沒上,就開車走了。
赫瑞文半點不想一個人呆在家裏,他撥出個電話,“大龍,出來喝酒。”
二十分鐘後,張大龍把自己打扮的像只蝴蝶似的,就飛來了。
自打來帝都後,他就沒有再回日本,原因很操蛋,帝都的美食太好喫,他打算喫遍每個角落後,再回去。
厲寧這幫人中間,他和赫瑞文走得最近,因爲從赫瑞文的身上,感覺到了同類的氣息。
“小文文,怎麼了,臉色不太好,失戀了?”
“失你妹啊!”
“喲,火氣這麼大,該消消火了,要不……你考慮考慮一下我。”
張大龍挺了挺胸脯,邪笑着,踏着音樂的韻律,風騷無比地坐在他面前,“我自認爲還是不錯的。”
“大龍,你這是在侮辱我的審美嗎?”
“我呸!我這是在提高你對男人的鑑賞力。”
“少廢話,來,喝酒!”
幾杯酒下肚,張大龍就騷了起來,“來吧,寶貝,我就是你的垃圾筒,什麼髒的,臭的,爛的……統統倒進來。”
他一本正經的表情,配着那身蝴蝶裝,看起來,傻!透!了!
赫瑞文莫名心情好起來,有了傾訴的,“大龍,我喜歡他很多年了,不敢說,怕把人嚇跑。”
他從小天資就高,屬於世人眼中的天才,天才看誰都是蠢貨,這麼多年也就一個宋年夕能他的眼,因爲宋年夕算小半個天才。
天才兩個字,往往伴隨孤僻,高傲,從來沒有喜歡過誰的先例。
哪知道一次地震,讓他徹底改變,
一開始,他只是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再後來,感激就變成了想念。
等兩人重逢的時候,這種想念就變成依賴,總是忍不住會把注意力分散到沈鑫的身上。
他今天做了什麼?
吃了什麼?
開心或者不開心。
再後來,他就不對了。
他常常想碰一碰沈鑫,可是一旦對方主動靠過來,他又會有種戰慄的緊張。
“最近,是忍不住了嗎?”
“對,忍不住了。人這一生,不就是那幾十年呢,我三十一了,還有多少個三十年等着我。”
“那就說啊!”
“說完了呢?”赫瑞文忽然放鬆了緊繃的肩膀,“他會接受嗎?他會用什麼樣的眼光看我?他……”
“赫瑞文!”
張大龍冷笑的打斷他“你該問問你自己,你用什麼樣的眼光看你自己?”
用什麼眼光看自己呢?
“動心的那一年,我以爲自己是個怪物,然後佯作鎮定的和姑娘們去談戀愛。”
赫瑞文苦笑“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連佯作鎮定都懶了。”
“還覺得自己是個怪物嗎?”張大龍問。
赫瑞文點了點頭,“是。”
張大龍收了那副二五不着調的樣子,臉上帶出幾分落寞來,“你看我打扮成這個樣子,是不是覺得我是個怪物?”
“說實話嗎?”
“對!”
“是!”
赫瑞文說完,立刻去看張大龍臉上的表情,奇怪的是,他的臉上一派寵辱不驚,只是淡淡冷笑“你們看我是怪物,我看你們纔是怪物。”
赫瑞文“……”
“喜歡不說,真心藏着,明明在意的要死,偏要裝出雲淡風輕的樣子,累不累?”
張大龍撇撇嘴,“西裝革履就是正常人嗎?喜歡異性就是正常人嗎?多少穿西裝,打領帶的都特麼是變態;多少婚姻最後都是怨偶?你們都知道我喜歡厲寧,知道我追了他多少年嗎?”
赫瑞文搖搖頭。
“十二年,整整!”
張大龍的眼神透出一抹幸福“知道他爲什麼一直留我在身邊,我可以說,除了那幾只外,我是他唯一的朋友。”
赫瑞文又搖搖頭。
“因爲,我從來不掩飾我對他的喜歡,龍爺就是這麼直接,就是這麼坦承,就是這麼大大方方,你們說我什麼,我統統不are,我只are他一個人。”
“不累嗎?”
“很幸福。”
張大龍笑起來,“知道我什麼時候最幸福嗎?就是看到有安之把他推出去的瞬間,最幸福。我心裏想,真特麼的太好了,終於有人比我更愛他,這樣,我也就能放心的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