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裏。
趙明初指着屏幕上的圖片。
“帝都最高檔的私人會所一共有十五個，其中五個是最頂尖的。這五個最頂尖的，我們還沒有拿到搜查令，這十個我們剛剛拿到。從今天開始，一家一家地毯式的掃過去，特警會協助我們行動。沈鑫！”
“趙隊！”
“會所的人非富即貴，都是幫要命的祖宗，你把赫瑞文帶着，讓他參與所有的活動，你負責他的安全。”
沈鑫咬咬牙，“是！”
“還有，石驚玉一案，他是公訴人，你呆會把案子調出來給他看看。”
沈鑫沉默了一會，吸了口氣才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是！”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個男人把方方面面都安排好，就是爲了寸步不離的接近他。
沈鑫垂下眼簾，胸悶得不行。
“下面，我們來商量一下具體的行動方案。”
行動方案這玩意，最最麻煩，一個小細節都要反覆討論很多次，並且最少得準備三個備用方案。
這一商量，便一直商量到中午，阿sir們肚子餓得嘰裏咕嚕叫。
好不容易方案商定，衆人從會議室裏出來，一股誘人的飯菜香撲面而來，直擊人的面門。
阿sir們趕緊跑去一看－－
我操！
桌上滿滿一桌的外賣，最中間擺着十幾只整整四兩重的螃蟹。
陳堅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外賣盒印着的“樓外樓”三個字，“樓外樓的外賣，誰這麼有錢？”
赫瑞文從電腦上擡起頭，目光落在某一個人身上，“我請大家喫的，以後辦公室出錢的活，只要我在，都我包了。”
陳堅笑得眼都沒了，“赫律師，你特麼就是個天使。”
刑警甲：“赫律師，快把大腿伸出來，讓我抱一抱。”
刑警乙：“你抱左腿，我抱右腿。”
刑警丙：“赫律師，香菸包嗎？”
赫瑞文擡了擡下巴，“那個塑料袋裏有五條，隨便抽！”
陳堅打開來一看：“臥槽，軟中華，一條一千多。牛b了，牛b了，赫律師，你要小弟嗎，我做你小弟怎麼樣？”
赫瑞文站起來，笑笑：“不用，我不是周扒皮。”
說完，他拿起筷子遞到沈鑫面前，“喫吧，瘦了。”
赫瑞文的聲音低沉而平緩，不多一個字，不少一個字，聽在別人耳中，就像是朋友間的關心，但聽在沈鑫的耳朵裏，無異於情話。
更讓他頭疼的是，這桌上的每一個菜，都是他最愛喫的。
他連他喫什麼都摸得清清楚楚，沈鑫腦子裏想到了四個字：有備而來！
如果換了別人，他堂堂一個赫家大少爺做到這個份上，他怎麼樣也要說聲加油。
可爲什麼偏偏是自己呢？
沈鑫自出生開始，就沒有被人期待過，對別人也是付出的多，回報的少，他這輩子最大的心願是找個能心疼他的人。
長得漂亮不漂亮就算了，有沒有錢也無所謂，只要知冷知熱。
這會，人是出現了，可性別不對啊！
沈鑫轉過頭，靜靜地看着他，赫瑞文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笑了笑，然而所有的話都在這一笑裏。
“謝謝！”
沈鑫接過來，突然把頭湊過去，用僅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一字一句：“赫瑞文，沒用的，你死心吧。”
赫瑞文微微笑了一下，沒再說什麼，轉身坐到電腦前，繼續工作。
“文哥，你怎麼不喫啊！”陳堅親熱的連稱呼都變了。
赫瑞文頭也沒擡，“我喫過了，你們喫吧！”
沈鑫一聽這話，眉頭緊皺，目光飛快地向垃圾筒裏看過去，還是早上那些垃圾，哪裏有什麼飯盒。
這傢伙在撒謊！
赫大少根本不喫外面的東西。
……
下午，赫瑞文便不見蹤影，沒有交待去哪裏，靜靜的把電腦一收，就走了。
沈鑫眼角的餘光看到了，咬着牙沒問。
兩個小時過去，他人沒回來，倒是星巴克的外賣員來了，整個一隊，人手一杯拿鐵，一塊巧克力蛋糕，顯然，又是赫大律師的手筆。
這時，連大院出身，從不差錢的趙隊長，都忍不住當着手下的面開誇。
“圈子裏人都說赫家的人個個都是夾生鬼，很不好相處，這位倒好，不僅好相處，還大方。要天天這樣，我真想把他當祖宗供起來，沈鑫，謝謝你替咱們一隊爭取啊，我就說你小子靠譜。”
“謝謝鑫哥！”
“鑫哥萬歲！”
沈鑫一口蛋糕噎在喉嚨裏，上不上，下不下，他想，跳黃河算了，反正也洗不乾淨。
傍晚時候，赫瑞文回來，身上裹挾着一股冷氣，經過沈鑫身邊的時候，冷氣把他激了一下。
他想問一句：你上哪兒去了，怎麼一身的寒氣；又怕這話一問出來，會讓他多想；
正在猶豫的時候，一份文件擺在他面前。
擡頭，是赫瑞文黑沉沉的眼睛：“這是十五家會所的幕後的老闆，他們的社會地位和家庭背景都在反面，很詳細，你可以先派人查一查。”
說完，也不等沈鑫作出反應，便搓了幾下手，回到了座位上。
沈鑫看他一眼，“謝謝”兩個字卡在喉嚨裏沒說，只好裝着焦急的樣子，低頭去看名單。
心裏卻咚的敲了一下。
其實這些會所的基本情況他們已經掌握了一點，但都是表面的一些法人什麼，真正背後的大股東，並不是他們這些普通警察能拿到的。
他這是從哪裏弄來的，有沒有做冒險的事情？
這麼一想，沈鑫便坐立難安了。
他這輩子被養成的性格是付出，對妹妹付出，對父母付出，對朋友付出，現在有人對他付出，而且是不計回報的付出……
沈鑫心裏的無奈，難受，不安，像海綿吸了水一樣的漲起來。
嗡的一聲手機響，有條微信進來，正是那個讓他坐立難安的人發來的：別總皺着眉，我喜歡看你笑。
沈鑫嚇得手一抖，手機砰的掉在地上，正要彎腰去撿的時候，一雙修長的手搶在了他的面前。
擡頭，是赫瑞文如海洋般深邃的眼睛，眼睛裏面的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