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機遞到他手上，擡手把沈鑫窩住的一個襯衫領子拽了出來，輕輕拉平，彎起來的食指關節有意無意地從他耳朵下面輕輕蹭過。
在沈鑫猝不及防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又安全撤退。
“領子沒弄好。”
說完，他退到自己的座位上，正襟危坐道：“你這個手機的屏很容易碎的，以後小心點。”
你纔要給我小心點！
這回，沈鑫氣得耳朵都紅了，消停了一整天的怒氣，又冒了出來，心道：這貨欺軟怕硬，就不能對他有一點點心軟。
欺軟怕硬的赫大律師拿下了眼鏡，朝上面哈了口氣，不緊不慢的用布擦着，嘴角微微翹了起來。
……
夜幕降臨。
整個刑警一隊的人蓄勢待發，開始做着行動前最後的準備，這時陰了一天的天空淅淅瀝瀝的下起小雨來。
赫瑞文無事可做，收起電腦後，目光就落在了沈鑫身上。
這人的骨相非常立體，眉眼，鼻樑，下頷構成清晰完美的輪廓，側面比正面更深刻鮮明，這種五官扛得住歲月的煎熬。
沈鑫察覺到有人在看他，不用想，也知道是哪位，故意轉了個身，留了個背給他。
赫瑞文勾勾脣，目光瞬間變得很露骨，沈鑫頓時如芒在背，狠狠心再扭頭去瞪他的時候，赫瑞文早就挪開了視線。
沈鑫簡直怕了他。
智商高的男人追起人來，也是一套一套的，敵進我退，敵退我進……這王八蛋玩游擊戰呢！
……
夜裏，十點鐘。
隊伍出發，沈鑫開車，赫瑞文坐後面，雙手插在風衣口袋，目光看着外面的夜色，神色諱莫如深。
第一傢俬人會所到了。
這裏正是陸續他們經常來玩的地方，赫瑞文也是這裏的常客，他沒有進去，只在外面呆着。
十幾分鍾後，沈鑫他們走出來，後面還跟着會所的大老闆。
大老闆朝赫瑞文走過去，沉着臉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赫瑞文
點了幾下頭，皺着眉頭又回了幾句。
此刻，連同趙明初在內的所有視線，都落在兩人身上。
赫瑞文隱約感覺到了什麼，回頭看了一眼，很快便結束了對話。
等人離開後，他走到趙隊面前，壓低了聲音道：“這位是我朋友，他說這十家當中，至少有六家不會做這種事情。”
趙明初眼睛一亮，把名單遞過去。
赫瑞文掏出隨身帶的筆，飛快的勾掉了六個，“還有四家有涉黑的背景，他不確定。”
趙明初拍拍赫瑞文的肩，厲聲道：“兄弟們，這四家今天晚上必須給我搞定，出發。”
……
刑警如狂風般連查了四家，果然家家都有問題，在其中一家叫“情調”的私人會所裏，他們查到了一羣三線明星、歌星聚衆吸食毒品。
一家叫做“花花公子”的會所裏，一羣富二代和外圍女們在搞派對，一個個光着身體在昏暗的燈光下羣魔亂舞。
饒是刑警隊見多識廣，還是被這幫有錢人的方式給驚呆。
把人統統帶回局裏，又通知緝毒大隊的人來，審訊，錄口供，調取監控……所有的人，都忙得四腳朝天，恨不得爹媽再給他們十幾隻手。
沈鑫審完一個富二代，回到辦公室喝口水，才發現那人不知又去了哪裏，打開手機也沒有他的隻字片語。
簡直就是無組織，無紀律。
他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然後心裏冷哼一聲－－愛死不死，跟他有個什麼關係？
……
赫瑞文這會站在私人會所的門口，把車鑰匙往泊車小哥手裏一扔，掏出一張卡遞到門口黑衣人手裏。
黑衣人一看是金卡，雖然臉上很恭敬，目光卻不住的打量他：“先生很面生，您是哪一位客人介紹入會的啊？”
在這裏，不是拿着錢就能辦成會員的，必須有老會員介紹纔行。
“姓陸，1808包間是他的常包房。”
黑衣人忙笑道：“原來是陸先生的朋友，您請這邊走。”
包間門推開，一擡眼就看到陸繹慵懶的坐在沙發上，指間夾着一支菸。
見赫瑞文來，露出一個淺淡的笑。
帥氣的服務生上前問，“先生，喝點什麼？”
“這不點了嗎？”赫瑞文指了指桌上一堆的酒。
服務生笑笑，“那……需要幫你們安排些什麼項目嗎？”
陸繹擺擺手，“先出去，我和我朋友有些話要說。”
“好的，您有什麼需要，按鈴就行。”服務生識相的離開。
赫瑞文翹起二郎腿，皺了皺眉道：“這鬼地方，沒想到還很嚴。”
“這算什麼嚴，還有比這更嚴的，入會先交百來萬，不是熟悉的人，根本不給進。”
陸繹彈了彈菸灰，“說吧，這麼晚找我做什麼？”
赫瑞文掏出一張紙，遞到他面前，“這五家裏，你有認識的人嗎？”
陸繹眉心微蹙，“你先說要做什麼？”
“我從前有個病人失蹤了，是個未成年的女孩子，長得很漂亮，我懷疑被拐走，被逼在做某些事情。”
陸繹神色猛的變了變。
赫瑞文正眼錯不眨的盯着他，自然不會錯過他臉上的表情：“陸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陸繹掐滅香菸，按了按眉心，突然道：“你去把音樂打開。”
音樂聲響起。
陸繹這才壓低了聲道：“前幾天我跟朋友去華亭，有媽媽領着四五個小姑娘進來讓客人挑，年紀非常小，臉上還一臉的稚氣，我目測只有十五六歲。”
“華亭？”
赫瑞文略微怔愣，有些遲疑地開口道：“十五六的年紀不太對，那姑娘才八歲。”
陸繹咳嗽一聲：“因爲我們沒有挑，媽媽桑說，他們這裏還有更小的姑娘。”
“然後呢？”
“我朋友不好這一口，所以拒絕了。但是……”
赫瑞文難得着急的補了一句，“能不能一口氣說完，別喘氣？”
“我去衛生間的時候，聽到隔間裏有兩個人在聊天，說今天晚上準備去小紅樓耍耍。”
“小紅樓？”赫瑞文眼睛驟然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