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鑫立刻收回目光，嗓子眼裏敷衍地咕嚕一聲，含混不清。
“你嘀嘀咕咕說什麼？”趙明初哪裏那麼好打發的。
沈鑫無奈只得道：“這次我們能夜探紅樓，是赫律師找了人的，他打算再去找那人，問問底細。”
“喲！”趙明初笑得像朵花一樣：“這小子夠上路子的啊，我一定是上輩子積了福，這能請來這尊活菩薩。”
不是你上輩子積了福，而是我上輩子作了孽！
沈鑫腹誹了一句後，道：“我去洗個澡，把衣服換下來，這邊你盯着。”
“去吧，去吧，手錶摘下來要小心啊，摔壞了，把咱們一隊的人賣了都賠不起！”
沈鑫用力按了下太陽穴，頭痛欲裂。
……
一個澡衝完，把那些貴重的衣服都收起來。
手錶更是小心翼翼，沈鑫像捧着什麼稀世珍寶似的，捧進了辦公室，打算給這“身嬌肉貴，不能碰，不能摔的東西”找個棲身之地。
抽屜裏？
太寒酸！
包包裏？
太不安全！
沈鑫心裏翻騰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心道石驚玉的案子讓他焦灼也就算了，一個手錶也讓他坐立不安，這世道真他孃的操蛋啊！
突然，目光被表背後的一個英文字母吸引，字母是個“s”。
如果是從前，沈鑫多半會以爲這個“s”是這款手錶的某個標誌，但現在，他毫不猶豫的判斷出，這字母就是他“沈”姓的打頭字母。
換句話說，這款“身嬌肉貴”的表，是爲他沈鑫量身定做的，他甚至能想象出，赫瑞文讓鐘錶工匠師把這個字母刻上去時候的深情。
沈鑫垂下眼睫，點了根菸放進嘴裏。
頂頭的白熾燈從上往下打來，從額角到鼻樑彷彿鋪着一條光帶，映襯的他的臉格外的棱角分明，然而，他的嘴角，卻溫柔的往下沁。
他想：不是自己上輩子作了孽，才招來了這麼一個活寶；而是那活寶上輩子欠了自己的。
就在這時，趙明初衝進來，“沈鑫！”
沈鑫下意識的把手錶往腕上一扣，“趙隊，怎麼了？”
“快，那條高架我們找到了。”
“這麼快！”沈鑫臉色一喜，道：“那下面怎麼辦？”
“你帶人到技術科確定具體方位，我立刻向上級彙報，制定行動方案。”
“好，我馬上去！”
沈鑫與趙明初擦肩而過時，腳步頓了頓，“趙隊，這行動方案，老闆會批准嗎？”
趙明初也在頭疼這個事情，小紅樓明顯是有後臺的，“不管了，先彙報再說。”
“趙隊，你可得扛住啊。”沈鑫意味深長的補了一句。
“滾－－”
趙明實一腳踹過去，“老子扛不住，拿你們這幾個龜孫子堵槍眼。”
……
黑色的豪華車裏。
赫瑞文深吸口氣，正色道：“李由，事情的前因後果就是這樣，前面沒和你交待清楚，是我的錯，真心對不起，但現在牽扯到一大批小姑娘的命運，我請求你幫幫忙。”
“所以，那小子是警察？”李由答非所問。
“是！”赫瑞文點頭道：“這個案子他是負責人。”
赫瑞文見他不說話，又誠懇道：“我知道這個請求很唐突，但我這樣做，並不是只爲了他。這些孩子本該是祖國的花朵，她們應該有更好的人生，而不是性奴。”
李由依舊沒說話。
赫瑞文後背發涼，冷汗順着腰窩往下滑，從小到大他都是被人捧在掌心的天之嬌子，還從來沒有這麼低三下四的求過人。
沉默的這幾秒，李由的臉色變了幾變，點了支菸後，他終於開口：“華亭夜總會背後的人，其實與陸二少還有些淵源，只不過他被矇在鼓裏罷了。”
“是誰？”
“是阮奕清。”
赫瑞文心裏咯噔一下，他做夢都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阮奕清，正盤算的時候，李由一盆冷水又潑了下來。
“不過，據我所知阮奕清其實也只是個棋子，他後面應該還有人。至於這人是誰，我就不知道了，你們可以順着阮奕清這條線往上再查。”
這盆冷水潑得赫瑞文渾身冰涼，心跳加速。
李由彈了下菸灰，“赫瑞文，我勸你一句話，這天底下不公平的事情太多，有些事情能管，有些事情不能管。我知道你的家世身份，也知道你和陸家人交好，但能讓阮奕清做棋子的人，我想就算陸家遇上了，也得繞道而行吧。”
赫瑞文：“……”
“言盡於此，我就不奉陪了，你請下車吧！”
……
豪車揚長而去。
赫瑞文的表情很僵，眼神很直。
他靜靜的吹了會冷風，拿出手機給陸繹打過去，“陸繹？”
“講！”
“李由告訴我，華亭會所真正後面的人是阮奕清。”
電話那頭傳來杯子碎裂的聲音，赫瑞文心裏有些歉意，想了想又道：“你先別激動，李由說阮奕清也只是顆棋子，他上面還有人。”
陸繹看着一地的碎渣，面無血色的掛上了電話。
他繞過碎渣，走到沙發前頹然坐下，心裏涌起毫無徵兆的悲傷，像是突然決堤的河，洶涌無情地衝散着他擁塞在五臟六腑中的冰冷殺意。
阮奕清－－真的是個魔鬼，他卻與魔鬼做了整整三十年的兄弟，
他拿出手機，撥出那個了熟於心的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停機……”
冰冷的聲音傳來，陸繹聽見自己心裏轟塌的聲音，形成一句簡而又簡的話－－他一定要將這孫子繩之於法。
……
翌日一早。
趙明初從局長辦公室出來，回到一隊衝沈鑫他們得意的揚了揚手裏的紙。
“拿到批文了兄弟姐妹們，可以立刻行動。”
沈鑫幾個熬了整整一夜，連眼珠子都是血紅的，聽到命令，立刻整裝待發。
數十輛警車呼嘯而出，後面還跟着兩輛防暴車，上面是荷槍實彈的特警。
順着高架往下，按着電腦定位的地方果然順利的找到了一片紅色屋頂別墅。
沈鑫與趙明初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睛裏看到喜色。
趙明初衝後面的特警打了個手勢，兩個先頭兵飛快的踹開門，後面的特警魚貫而入。
所有人都被眼前一幕給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