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他昨天經歷的那些，就像一個夢似的。
他立刻拿出電話，“赫瑞文，昨天我們進到小紅樓是真的吧，不是我做的一個夢吧！”
“出了什麼事？”
“不見了，統統不見了，不可能……不可能的！”沈鑫有些語無倫次。
“兩種可能。一種，是昨天我們露餡了；還有一種……你們的行動被泄露了，等着，我馬上過來。”
剛掛上電話，特警隊長看了眼沈鑫的臉色，小心的問了一句。
“那個……趙隊，一共八幢別墅，每一幢都沒有人生活的痕跡，咱們……是不是搞錯了。”
趙明初也是一臉的懵，目光看向沈鑫，所有人的目光也都移過去。
沈鑫保持着僵硬的姿勢不變，但心裏的震驚卻是一波又一波。
從昨天晚上離開，到現在找上門，中間不過隔了短短七八個小時，這七八個小時中，這些人不僅把人全部轉移，連別墅的內飾都變了……
這是怎樣快的速度和反應啊！
“趙隊，要麼是昨天我們露餡了；要麼……”沈鑫迎上趙明初的目光，一字一句：“我們的行動被泄露了！”
所有人：“……”
連一向從容不驚的趙明初，都被這句輕描淡寫的話給震住了－－有內鬼！
這時，物業經理聞訊而來。
“各位警察，請問有什麼事嗎？”
趙明初咳嗽一聲，“你是這裏的負責人？”
“是的。”
“這些別墅都賣出去了嗎？”
“還沒有，正在銷售中，因爲我們做的是高端人羣的定位，所以銷售的週期是很慢的。”
“我們有人進來過這裏，說這裏面曾經是娛樂場所，對外營業的。”
“誰這麼說的，簡直胡扯，我們的房子……”
沈鑫不願意再聽這些沒有營養的話，既然小紅樓能一夜之間消失，那麼所有的說辭，證據想必也都是安排好的，根本問不出什麼來。
但燕過留痕，他不相信這麼大的一個工程，在現場不會留下些什麼。
“趙隊，別廢話了，地毯式搜尋吧！”
趙明初不動聲色的和沈鑫對視一眼，當機立斷道：“搜！”
……
兩個小時後。
技術科的主任很沉重的對趙明初說：“趙隊，室內採樣沒有指紋和腳印。”
趙明初忍着怒火，“一個人的都沒有？”
“都沒有，很乾淨。”
“監控呢？”
“樓盤因爲是新開發的，所以暫時還沒有監控！”
匆匆趕來的赫瑞文剛好聽到這句話，冷笑一聲道：“既然是處銷售樓盤，肯定會有人來看房子，怎麼會一個人的指紋都沒有呢，這可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啊。”
沈鑫頓時醍醐灌頂，他感激的看了赫瑞文一眼。
趙明初：“這麼多的人轉移不是小陣仗，來人，把搜索範圍擴大至整個別墅區和周邊，尤其是周邊的道路，我特麼就不信了，這些人會連片紙都不留下半張。”
衆人立刻從室內轉移到室外，從前後兩條水泥路地毯式搜尋。
沈鑫朝赫瑞文遞了個眼神，兩人走到樹蔭下。
沈鑫問：“會不會是李由通風報訊了？”
沈鑫的心，直直的往下沉，不是李由，那就真的只有“內鬼”這一個可能性了。
“趙隊，草叢裏發現腳印。”
“趙隊，樹上發現劃痕。”
“趙隊，路邊發現有支口紅，是用過的，應該能提取出dna！”
沈鑫看着那邊忙碌的同事，心裏慢慢泛起希望，他飛快地看了眼手錶，“赫瑞文，你在這裏呆着，我去幫忙。”
赫瑞文微微眯起眼睛，眼裏有光－－那隻表他戴着呢！
……
隨着大量的證據被發現，基本上可以判斷出小紅樓是連夜倉促轉移。
趙明初長鬆口氣，立刻電話給交管部門，調取沿路的監控，並把整個別墅的工作人員控制，帶回隊裏一一審問。
這時，有電話進來。
“喂？”
“趙隊，接到晨練羣衆的報警電話，有人在垃圾筒裏發現一具女屍。”
“這種破事讓別的隊去忙，我們一隊這會正忙着呢。”趙明初口氣很差。
“趙隊，我們已經派其他隊去了，據現場的同事說，這具女屍，應該是你們隊一直要找的人！”
“什麼？”
趙明初猛的回頭看了沈鑫一眼，沈鑫筆直濃密的劍眉下，一雙眼睛慢慢露出了驚慌。
……
儘管一路上，沈鑫都在心裏祈禱那個人不是石驚玉，但很顯然，上帝沒有聽到他的祈禱聲。
石驚玉死了。
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皮，甚至連私處都是淤紫，她小小的身體被塞在惡臭的垃圾筒裏，四肢被人生生的折斷，在臨死前她受到了極爲殘忍的虐待。
唯有一雙黑亮清純的眼睛，依舊黑亮的睜着－－死不瞑目。
沈鑫看了一眼後，發出一聲尖銳的吸氣，然後整個人開始不停的發抖，胃裏翻江倒海似的，最後，他哇的一聲，扒着一旁的電線杆，吐了個昏天黑地。
一隻點了的煙遞過來。
他沒接，赫瑞文強行塞到他的手裏，“抽一口。”
這是一句極其果斷，甚至有些嚴厲的命令，沈鑫聽話的狠狠抽了一大口，呼的全吐了出去。
嫋嫋白霧中，他強迫自己閉上眼睛，面容繃得棱角分明。
“救……我！”
小姑娘令人心驚肉跳的聲音，在沈鑫的耳邊一遍又一遍的劃過，眼淚終於洶涌而出。
赫瑞文頭一個念頭是衝過去把人抱住，但衆目睽睽之下，他只能伸手拍了拍沈鑫的肩。
沈鑫擡頭，黑沉的眼睛裏，佈滿了淚，他的脣蠕動了一下，乾巴巴的擠出一句：“我當時，應該救她的。”
這話，讓赫瑞文鋒利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這不是你的錯，別往自己身上攬，當時如果我們救她，我們也走不出去。”
“不是的……能救的，我應該能救的！”沈鑫喃喃道：“一定會有辦法救的，是我害了她。”
“沈鑫！”
赫瑞文用力的晃了他兩下，聲色厲疾道：“我不允許你有這種念頭，你不是神，你已經做得足夠好了，趕緊把這個念頭清除出去。”
沈鑫驀的推開他，眼睛裏的紅，幾乎像是血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