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一會,“赫瑞言,這個時候我能相信你嗎?”
赫瑞言再次看向“野獸”的門口,沒人能透過她冷靜的臉看出她的大腦,此刻彷彿被分裂成兩半。.
一半是丁一青春洋溢的臉;另一半是陸繹深邃而黑沉的眼睛。
許久,她深吸口氣,一字一句道:“丁姐,我不能向你保證什麼,但作爲律師,請你相信我的職業道德,我一定會給丁一討個公道,那孩子……太年輕!”
話落,電話那頭傳來壓抑的哭泣聲,嗚嗚咽咽,那是一個悲傷到極致的母親,向赫瑞言表示的感謝。
丁眉清楚的知道這句話從赫瑞言嘴裏講出來的份量。
赫瑞言掛了電話,錯開赫瑞文擔憂的目光,對一旁的警察道:“張警官,我們走吧!”
順着樓梯下到地下二層,赫瑞言拿着事先預備下的手電筒,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細細地看。
赫瑞文跟在她身後,姐弟倆偶爾交談幾聲。
“赫律師,這個地方就是踩踏發生的主要地方,丁一也是在這裏被找到的。”
赫瑞言走到張警官面前,“起火的原因,消防大隊有沒有作出預判?”
“據說是由電路老化引起,198原來是老舊樓房,後來經過統一改造,才變成現在的酒吧一條街。”
赫瑞言沉靜的臉色沒有絲毫變化:“是由哪個酒吧的電路老化引起?”
“就是這間野獸酒吧。”
“酒吧的負責人呢?”
“已經被控制起來了。”
“張警官,你們警方有這人的背景嗎?”
“有,但不方便透露給你,赫律師,想辦法自己去查一查吧,,別讓我爲難!”
“對不起,我忘了你們是有紀律的!”
赫瑞言輕笑了下,扭頭看了赫瑞文一眼,赫瑞文會意,立刻回到一樓,拿手機給沈鑫發了條消息。
……從198出來,已經是下午三點。
赫瑞文:“姐,我們現在去哪裏?”
赫瑞言看他一眼,:“打個電話給沈鑫,我們馬上過去找他。”
“行!”
得到消息的沈鑫早早等在門口,見人來,立刻把人帶到辦公室,調出野獸老闆的資料。
“二姐,明面上的都在這裏,背後有些什麼,需要時間調查。”
赫瑞言纖長的眼睫眨了下,“小文,你把這人的資料打印出來,沈鑫,我們找個沒人的地方,聊幾句。”
“去小會議室吧,這會沒人。”
“走!”
“我也要去!”
赫瑞文插話。
赫瑞言一記毛栗子甩過去:“你少和沈鑫膩幾分鐘,不會死的,幹活去!”
“……”赫瑞文委屈的撇撇嘴。
……“二姐,你想問什麼?”
赫瑞言示意他坐下,“首先,我想從你嘴裏客觀的聽一下陸三少這個人!”
沈鑫沉默了好一會,“二姐,這麼說吧,你寧可相信我會受賄,也不應該相信陸隊會。
他有時候看着吊爾郎當,但在原則問題上,絕對不會出錯。
我比相信我自己,還相信他!”
“這個評價很高!”
“對!”
沈鑫原本鋒利的眉眼,壓緊成一條線,半晌輕輕冷笑了一聲:“他和我們不一樣,我們是通過這份工作養家餬口,他是真正的喜歡,那點工資給他塞牙縫都不夠,再者說,他是陸二少,他需要受賄嗎?”
沈鑫立刻把菸灰缸遞過去。
赫瑞言說:“剛剛我們去看過現場,以一個局外人來看,這樣的消防設施是根本通不過安檢的,你曾經是局內人,這事你怎麼看?”
沈鑫咬了下脣,從她的煙盒裏抽了根菸,點燃,眼神有剎那的茫然。
“二姐,實話說,陸隊的專業業務能力非常強,但在人際關係上,因爲他從小就在國外長大,他並不清楚帝都官場上的說一套,做一套那種官僚作風。”
赫瑞言眉頭緊皺:“你的意思是,是有人瞞着他進行暗箱操作?”
沈鑫吐出菸圈,“我猜測應該是這樣的!”
……走出市局,天空飄起大雪。
赫瑞言正要上車,突然一個人影打着傘從車上下來。
視線短暫對視,陸繹霎時整個人一僵,一側的眉心微微蹙了下,“寶寶,你怎麼在這裏?”
“你來找沈鑫?”
赫瑞言不答反問。
陸繹一身黑色的大衣,肩膀的一側沾了幾片雪花,“我來找他了解一些情況,他以前是老三的兵,很多事情他應該清楚。
你呢?”
赫瑞言無聲的笑了下:“我也來找他了解一些情況。”
話落,兩人都沉默了。
陸繹上前,將傘移到她頭頂,眼神溫柔。
赫瑞言被他看得心潮起伏,這人的眼睛會放電。
陸繹:“一會還要忙嗎?”
赫瑞言:“應該……要回公司一趟,整理一下資料。”
陸繹:“等我一會可以嗎,我把沈鑫叫出來一起喫個飯。”
赫瑞言看着他,不說話。
戀愛以來,兩人沒有哪一天不是好幾通電話,無數條微信,向對方彙報今天做了些什麼,現在在做什麼,一會要做什麼。
像今天這樣一個電話,一個微信都沒有的情況,實屬第一次,她毫不隱瞞的把自己的想法合盤托出了,但陸繹心裏的想法到底是什麼……她不知道!陸繹見她沉默,皺了皺眉頭,“怎麼,連飯都不想和我一起吃了?”
“也不是,就是手上的事情太多,可能喫到一半就得走!”
赫瑞言笑笑:“你們喫吧,我先把手上的事情做完再說,對了,你晚上大概幾點回家?”
“12點之前應該回來!”
“我也是!”
“那回家再說?”
“好!”
赫瑞言走到駕駛位,一把把赫瑞文拉下來,“你陪你的小鑫吧,我自己開車回公司。”
赫瑞文看着車子駛出市局,轉身扶了扶眼鏡,一手插在口袋裏,目光斜斜地向陸繹看過去,“二少,要不要我做三少的代理律師啊?”
陸繹緩緩道:“現在我還沒有他的消息,暫時不需要。”
赫瑞文聳聳肩,“那就算了,你和沈鑫有話要說,我就不插在中間了,二少,回聊啊!”
“不一起喫飯嗎?”
“不了!”
赫瑞文揮揮手,走了。
陸繹看着他的背影,眉心緊緊皺起。
如果赫瑞言對他的態度可以解釋爲避嫌的話,那麼赫瑞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