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滄海神劍 >第一百八十章 形隱之蝶
    蝶夢頭也不回地逃了出去。"",免費看她抹着淚,低着頭,消失在了吳雪面前。吳雪伸出手,像是要抓住將逝之物,她像一隻從指縫間溜走的蝶,任憑他張手,卻也觸不可及。

    那是兩顆迥異的心之間的距離。你怎麼去抓一隻飛遠了的蝶呢

    一瞬間,悔恨、迷惘、混亂將他佔據。怎麼去抓住那些後來追悔莫及的事物呢吳雪心中一抽,幾乎是下意識地追了出去。

    蝶夢情緒激動,有些失控,就像先前的他一樣。不過是他失了神,傷害了她。

    自己爲什麼會失神呢吳雪滿心疑惑,可他無空細想,任由她這麼跑出去太危險。雖然他不知道外面有什麼危險,但好像處處都危險。而危險又目不可視,怎麼去提防呢

    吳雪呼喚着她的名字,她的身影遠去了,消逝了,可他爲什麼這麼悲傷呢他怎麼也無法明白,這種感覺佔據着心頭的高地,向他耀武揚威,告訴他,你已經失敗了。

    吳雪萬分焦急,在人羣中尋視着她的身影,那一點點的倩影,卻如風一般輕飄飄,只在他身邊打個轉,就消失了。

    他有時會不像他自己。有時是因爲他走神,深陷那些情感漩渦裏,無法自拔。而他又怎麼會傻到對她出手呢只不過是尋常的交手,甚至只是玩耍罷了,何故下如此殺手

    吳雪感到後怕,若不是他及時回過神,那把黑劍上,豈不是已經染了血蝶夢的血。

    自己爲什麼會有如此殺心那一瞬間,他好像失去了意識,變成了一具空殼,一個只會殺戮的空殼。他站在冰冷的水面,聽着那一點水滴落在水面上的聲音,卻掀起了萬般波瀾。

    他忽然意識到,那看不見的險惡正逼向蝶夢。時間回到那晚,綁架蝶夢的那夥人還沒有落網。他們究竟是誰又在給何人做事他們是爲色,還是另有所圖

    她像一隻無邪的蝶,在春天的花園裏漫舞,周身卻帶着晦澀的陰影,卻不知飛往何處。

    那些綁架者,是不是百里父子所派,還是還有其他躲在陰影裏的覬覦者吳雪來不及多想,他追着蝶夢,不知道跑了多遠。

    可到哪裏去尋她呢一個人在茫茫人海之中隱去了行跡,要從哪尋找吳雪站在街頭,左右四顧,在這個十字路口。

    從各處往來的行人絡繹在十字路口,道路紛雜,車輛推開人羣,像一條船劈開綿密的波浪緩慢前行。抱怨聲、吆喝聲、叫罵聲、瘦馬的嘶聲、車輪卡在石頭上的聲音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像一篇瘋狂放肆的樂章。

    他看了一會兒,卻怎麼也找不到她的身影。她去哪了

    吳雪顧不得多想,來到一處僻靜處。說是僻靜處,其實只是兩棟房屋中間的小夾縫,裏面骯髒不堪,堆着很多垃圾,陣陣酸臭味撲鼻而來。現在,又有何處是僻靜之處

    吳雪皺着眉頭,腳尖點牆壁,左右三四個來回,上到了房頂。

    他蹲在樓頂上,像脊獸一樣,睥睨着下面的人潮車海。所有的事物都似乎遵循着無序性,混亂,肆意。而他,就是要在這種原始的混亂之中,排布出一條規律,就好像在算式之中用上一條定律公式就可以解開。

    他想要的解是蝶夢。吳雪的眼睛盯着方圓的人羣和車輛,她會不會就藏在其中,如若不然,她還會去哪呢

    吳雪的眼睛很痛很脹,他嘆了口氣,閉上眼睛休息片刻,再次尋找。

    臨江城的人驟然激增,都帶着無比惶惑的情緒在街上逡巡着,他們在盤算着什麼,又在害怕着什麼。

    維護秩序的官兵顯得很是無措懶散,他們被擠在一邊,有的甚至乾脆放棄,跟着幾人去喝酒去了。

    一種無力窒息感從吳雪心裏深處翻涌上來。只看了這麼一會兒,他就感到呼吸困難,頭腦發熱,一切都變得朦朧模糊。

    他從心底呼喚着她,可是她不會聽見。在這喧囂的深海中。

    他在連綿的房頂上奔走,換了很多方位,所有她可能走過的方位和街道。可還是沒有找到。

    怎麼能在這樣的環境裏找到一個人呢

    他無比失落地下了房,失魂落魄地走在街市上,跟着人羣一起,像是海浪一般撲向沙灘,碎成了白沫。

    吳雪已經沒有心思去想她去哪了。他現在被自責痛苦侵蝕。難道這麼快就要放棄了可不然呢這樣一個人心惶惶的江湖,他又要到哪裏去尋她

    也許她過後就會回來了,回到家中。他這樣想着。他有些期待,希望一回到家,就見她像往常一樣,笑吟吟地坐在那裏了。那種期望反而讓他不敢回去了。

    今天原本是衆人歡聚的時候,可在這時偏偏鬧出了不愉快。吳雪追悔莫及,自己爲什麼要答應她練劍呢自己又怎麼會失控,拔劍相對

    他被各種情緒佔據着,渾渾噩噩走在街上,他覺得胸悶。

    吳雪長長嘆了口氣,眼前黑壓壓的人羣,還有各種嘈雜的聲音全部淡去了。他望向遠處的天空,就在這條街的盡頭,掛在人羣的頭上。離得很近,卻怎麼也抓不到。

    他不想回到家中發現沒有她的蹤跡,要讓興致勃勃的衆人一同去尋找。就算是一同找尋,也無法找到她吧吳雪心裏很亂。不知是不是膽怯,他沒有回去,只是一個人彷徨在人來人往的街頭。

    他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落荒而逃了。無力承擔責任的膽小鬼。只會逃跑的懦夫。虛情假意的騙子。

    他茫然走到河道邊,那裏忽然安靜了下來。一排排垂柳包圍的河道,忽然將此地與外面隔成了兩個世界。一個喧囂,一個死寂。

    吳雪來到河邊,在堤岸邊慢步走着。河上偶爾漂過幾條小船,船伕站在船尾,用一根長杆,撐起一片綠波。

    吳雪覺得好笑,若是逃跑的話,走水路比走陸路要快很多。只要出了城,到了江河裏面,真的是日行千里了。

    他呆呆地站在河道邊,想象着船在大江之上的情景,那是一幅孤帆遠影的畫面。遙遙遠去,遊若浮萍。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夕陽蜷縮在一片卷積的烏雲後面,周遭的天空一片赤紅。遠天飛過一排鴿子,盤旋一陣,消失在了天空。

    天空再次沉寂了下來。耳邊依稀可聞外面街道上的嘈雜,還有河上吹來的涼風。

    吳雪知道,在這樣一個晦暗時刻,有很多人神祕失蹤,又有很多人誕生了新身份。

    她會不會也想那天邊歸回的鳥雀一般,終將消失在落寞的夕陽裏呢

    吳雪呆怔了很久,直到耳邊的喧囂將他吵醒,正待他想要回頭之時,他忽然被人推了一下。出之未防,吳雪一個踉蹌,差點跌入河中。

    “不長眼的,別擋道”

    吳雪心裏一陣氣憤,回過頭來,卻見一羣人急匆匆地往船上搬着東西。那是一個個大箱子。

    吳雪不由得微微一笑。看來他們也是要趕緊跑的了。他忽然想到,這還只是風言風語傳言而已就已經是人心惶惶,不戰而逃。若是十六國真的打過來了,豈不是要舉國齊遷

    他那笑容很淺,只是在心懷不軌者看來,是懷着深深的惡意的。

    他們感覺受到了侮辱,這是一種嘲諷的冷笑。明明就只是一個普通的笑,卻讓人在心中有了千萬個理解。

    他們頓時不懷好意地圍將上來,充滿威脅教訓的意味。

    吳雪依舊笑着,嘴角微撇,看來愛笑也不是一件好事。畢竟有人就喜歡看人哭,見不得人笑。

    一個家主模樣的男人突然疾步走了過來,怒氣衝衝的模樣只教人想起了脫籠的野狗。

    吳雪笑眯眯地看着他,那人足足比他高一頭,塊頭很大,站在他面前像是一座山。

    吳雪笑道“你這是幹嘛”

    那人從鼻子裏噴出熱氣,厲聲道“叫你別擋道,聽不見”

    吳雪左右看了看,面帶笑意,說道“這裏是私人領地嗎”

    那人冷笑一聲,看來他也是會笑的。

    他忽然擡起手,衝着吳雪的臉上打去,而就在他揮手的一瞬間,一羣人抓住了他的手腳,甚至還有一個從後面卡着吳雪的脖子,將他的臉擡起。

    吳雪不能動彈,硬生生地捱了一巴掌。這一巴掌很重,也沒有絲毫的情面可留。他的半張臉瞬間就腫了。

    那人抽了他一把掌,似乎很解家恥家恨,得意洋洋地笑了一下,陰惻惻地斜覷着吳雪。

    可他依舊在笑着,似乎不感覺疼,也不覺得臉面有辱。

    那人瞬間暴怒,呼呲呼呲喘着粗氣,無比憤怒,暴跳如雷,張口叫罵道“我讓你再笑”說着就又是一巴掌甩出。

    可這一巴掌卻甩到了吳雪身後的那人,一聲脆響,那人直接被甩翻在地。

    吳雪已經站在了幾步開外,笑吟吟地扭動着脖子。

    其他幾個控制着他的人,也已經倒地不起,身上各有一處中擊,在地上打着滾,哀嚎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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