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滄海神劍 >第四百四十九章 水之章
    蝶夢完,便笑了一聲,悠然轉身朝着紛密的柳林出走去了。吳雪望着她倏而遠去的纖柔身影,不由得微微笑了兩聲,迷夢蒙着眼,對着纖風微拂的楊柳道:“人生只是大夢一場嗎……”他揮了揮衣袖,被在身後,灑然一笑道:“只是不知道這場夢,被戳破以後,會不會讓人深感悵惘呢?”他苦笑着搖了搖頭,便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蝶夢的腳步很是輕快,像是一隻無拘無束的蝴蝶,充滿了夢幻的韻味。經過一夜風波,她好像不但沒有受屢次驚險的影響而頹疲,反而愈發精神奕奕了起來。她儼然像是一個不知疲倦的孩子,一場永無止境的長夢,她可以幻化成人間任何一種美麗的意象。吳雪在她身後踱步跟隨着,看着她輕快靈動的火紅背影,心裏揣度道:“秦如夢也好,蝶夢也好,她們究竟有什麼區別呢?我當時給她起名字的時候,是不是因爲她長得跟秦如夢極其相似,纔會叫她蝶夢?夢裏究竟誰是客?是蝴蝶夢我,還是我在夢蝴蝶?”吳雪暗自思忖着,各種稀奇古怪的念頭蜂擁而至。

    走在前面的蝶夢不知不覺放慢了腳步,好似在等吳雪似的。只見她神情略帶猶豫,一雙杏目向上挑着,是爲一個極其狡黠的神情,嘴角微微一勾,暗自唸叨:“哼……秦如夢也好,蝶夢也好,對你來不都是一場夢麼?你究竟是喜歡秦如夢多一點,還是喜歡蝶夢多一點呢?”她忽而輕嘆一聲,“也許……只有一個永遠不可能隨你而去的人,纔是你心中的重中之重吧……”

    而她不知道的是,走在後面的吳雪像是受了某種提醒似的,心裏的念頭忽而一轉,想到:“她會不會正在心裏唸叨着我?我怎麼感覺渾身涼嗖嗖的?來奇怪,每次我在心裏唸叨她的時候,總感覺好像有一雙眼睛正在瞪着我,搞得我怪害怕的……”

    蝶夢心裏也正暗自發恨,撅起嘴露出個壞壞的表情,心想:“你怕我時時注意你的心?可你心始終都在我這裏,我怎麼能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別以爲你能奔踏得多歡,你若是真做了對不起我的事,大不了我一劍把你殺了,我也跟你一塊死好了……”

    吳雪忽而渾身發涼,一股莫名其妙的寒氣從腳底上竄,一直到達了他的腦門,他摸索摸索胳膊,心裏突然生一陣疑惑:“怎麼回事?最近老是感覺渾身發涼無力?難道是夏盛易着涼,我一夜奔波未眠,惹了熱病不成?”

    正當他胡思亂想的時候,蝶夢忽而回過頭衝他微微一笑,道:“喂,那個傢伙,雖是盛夏,可也要心着涼。河邊溼寒,我們過了前面那個道口,便沿着坡道上去主幹道吧……”

    吳雪正有此意,他只覺得蝶夢每次提的建議都恰好逢時,大影寥寥清檯數片花,一語道破夢中人”之福於是他了然一笑,道:“那自是再好不過了……”

    二人慢悠悠地沿着堤岸邊的長青石鋪就的階梯走着,這是蝶夢輕輕嘀咕了一聲:“喂……那個傢伙……”

    一聽到“那個傢伙”,吳雪本能地反應過來,應道:“那個傢伙怎樣?”

    蝶夢輕聲道:“我……我有點餓了……”

    被她這麼一,吳雪也感覺有些飢餓福昨晚他只在那陰暗巷子裏的神祕老頭那裏喫零飯食,這一夜下來,也已是飢腸轆轆、渾身疲軟,可是他轉念想到,自己的錢全部給了那個身藏暗巷的女人,現在已經是身無分文。

    就在吳雪百般爲難之時,蝶夢忽而從前面丟給他一個紅色荷包,吳雪接過來一看,只道是她的貼身之物,上面依舊帶着她溫熱的體溫。

    蝶夢道:“這裏面還有五六兩銀子呢,就當做是我勞煩你的跑腿費了。”

    吳雪苦笑道:“只是喫個早點,用不了這麼多銀子吧?”

    蝶夢笑道:“吃了這頓,你難道就不想下頓了麼?”

    吳雪也是灑然一笑,道:“只是這是你的錢,我受之有愧……”

    蝶夢在前懶洋洋道:“只是這點錢罷了,在羣仙林裏,我一便能賺到比這多百十倍的錢……只是,你突然闖進來把我劫走了,這筆錢算是被扣在仙兒娘娘那裏了……”

    吳雪不由得苦笑兩聲,頓時感覺這個錢“有點燙手”。

    這時候,只聽蝶夢又絮絮道:“雖然在羣仙林裏錦衣玉食、金箸瓊漿,過得像是一個神仙,但是每都須要苦練琴、棋、書、畫、歌、舞,樣樣不差,倒也不如跟你們東奔西走來得自在。”

    不知道爲什麼,聽到蝶夢只是這麼,沒有讓他最擔憂的一點,竟然讓他有些輕鬆。

    蝶夢微微瞥了他一眼,陰陽怪氣地道:“哎呀……那樣一個地方,可真是不是人待的……”

    “這話怎麼?”吳雪有些疑惑。

    蝶夢冷笑道:“雖然生活上是樣樣不差,皆爲上品,就算是練練陶冶情操的也無可厚非。可是啊,那些客人都跟雪公子一樣呢,毛手毛腳的,一雙賊溜溜的眼睛直在人家身上打轉,恨不得連人家洗澡水都喝了,只借着一身酒勁,就敢行非禮之事,你,他們膽子大是不大?”

    吳雪聽她這麼一,頓時心中一咯噔,頓時那如敷雪的臉上猶如滲血,他乾巴巴地咳了兩聲,苦笑道:“這……這可真是苦聾夢姑娘了……那種虎狼羣肆的風流之地……姑娘辛苦了……”

    蝶夢突然自臺階上居高臨下湊近了吳雪,彎着腰瞪着眼直愣愣看着吳雪,壞壞地笑道:“怎麼了?你這傢伙怎麼突然跟我劃清了界限似的,改口直接叫我姑娘了?”

    吳雪訕笑着躲避蝶夢咄咄逼饒氣勢,囁嚅道:“……哪有?怎麼可能?是你想太多了……”

    蝶夢悠然一笑,佯裝悲苦地喟嘆一聲,澀聲道:“也是啊……那種不是人待的地方,自是三教九流、鬼魅魍魎樣樣俱全,春花雖爛漫,哪堪惹摧折?”

    吳雪感覺胸口堵着一口氣,他蹙着眉頭,沉沉道:“好了好了,快走吧,如果趕得巧,可喫上新鮮的早點……”

    蝶夢眯着眼睛,溢出無比狡黠的光芒,她忽而長長嘆了口氣,幽幽道:“像雪公子這樣惜好名聲的……自然是不會和那風塵女子爲伍,免得跌了臉面……”

    這實在是一個很令人爲難的問題。吳雪想不到怎麼回答,估計也沒有人能想到一個最完美的回答。蝶夢的話,就如同刺鯁在喉,頓時閉塞了吳雪所有能的話。

    二人靜靜對視良久,蝶夢楚楚可憐的樣子,怎麼也讓人厭之不得,卻又求之不得。良久,吳雪開口道:“走吧。”

    這也真是一個非常好的糊弄饒方法。吳雪只想避開這個問題不談,可是蝶夢卻上綱上線了,在他跟前喋喋不休地着。而吳雪只是羞紅着臉,一邊糊弄着蝶夢的追問,一邊逃避似的扭過臉來。

    這時候,蝶夢忽而一跺腳,無比氣恨地道:“我算是看透你了,我只是這麼一,你就這樣對我,算了,如果你厭棄我,覺得我在你身邊是辱沒了你的名聲,那我馬上就走!”

    吳雪一怔,苦笑道:“你爲什麼要對我?”

    這下輪到蝶夢爲難了,她心裏不知怎麼的,就是想跟他作對,明明之前還暗暗發誓不再給他惹麻煩,可她心裏總是有種不踏實的感覺。於是,她堅持不懈,糾纏不休。

    “就是這麼,我怕……我怕……”蝶夢低着頭喃喃自語道。她的臉因爲激烈的情緒而紅撲頗,雖只那麼澀聲低喃幾句,眼淚便止不住在眼眶裏打起了轉。

    吳雪笑道:“你怕我怪罪你,一入風塵,便誤終生?”

    蝶夢點零頭。

    吳雪無奈地輕笑了一聲,道:“原本這個問題不該與我,可你既然糾結於此,那我就這麼吧,你本性不壞,只是誤入那裏,定也會尋得良人。”

    “你這是敷衍……”蝶夢喃喃道。

    吳雪靜靜看着蝶夢,見她如此爲難糾結之色,心裏便又軟了幾分,良久他長長嘆了口氣,幽幽道:“別擔心了,你只是有些累了,回去吧……”

    這時候,蝶夢冷冷道:“那,你爲什麼還要帶着我呢?我還有什麼理由待在你身邊呢?到底,我只是一個丟失了記憶的傻瓜罷了,我知道你怎麼看我,一定是認爲我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一定覺得我是個風流放蕩的女人,你就是這麼想的對吧?”

    吳雪錯愕地看着蝶夢,終也是隻苦笑了一聲,他淡淡道:“蝶夢,你知道我心裏怎麼想……爲什麼要問我呢?”

    蝶夢微微一怔,忽而她的心頭狠狠地悸動了一下,接着眼眶一酸,眼淚就止不住掉了下來。

    吳雪長長嘆了口氣,幽幽道:“我知道你只是在試探我,就算是我不懂讀心術,也該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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