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滄海神劍 >第六百零五章 彤霞雲織(其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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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水使者又接着道:“人人都知道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的道理,怎麼你偏偏要做那江中一塊阻擋時代潮流的破爛石頭?”

    金景緞擡起眼,激射出一道凌冽的寒光。他感到氣憤,不是爲自己受到他人侮辱而氣怒,而是爲這一個死者受到侮辱而忿恨。

    “我從來都不想成爲那樣一塊阻擋時代潮流奔涌的石頭。這江湖無時無刻不在變化,但至少在某一點上,我是個不折不扣的守舊派。”金景緞冷眼覷視着冷水使者。

    冷水使者先是一怔,隨後爆笑了起來,滿堂都洋溢着歡聲笑語。他適時收斂了大笑,譏誚着問道:“哦?那麼是哪一點讓大名鼎鼎的玄金使者,成爲了一個不折不扣的守舊派呢?”

    金景緞厲眼如鷹,沉聲道:“那就是一個人良知、良心還有善良,永遠都不該被拋棄。如果我是一塊石頭,那也要做一塊分流的石頭,分別善惡奸邪,只做內心良善者心裏一塊永遠都不會丟掉的堅硬的石頭!如果這塊石頭,終將破碎,終將沉沒,我也無怨無悔!”

    聞言,冷水使者嘴角逐漸浮現出了一絲古怪的笑意,隨之輕蔑道:“好一番慷慨激昂的陳詞濫調,但大都只是一些虛僞之士的垂死掙扎罷了。你的堅守根本不值一提。人死了,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不會呼吸,無法感知,永遠被人遺忘在歷史裏。這樣有什麼意義?倒不如及時行樂,瀟灑快活過一生!”

    金景緞哈哈大笑,他已經很久沒感到這麼愉快了,忽而,他眉眼一沉,冷言冷語道:“你的瀟灑與快樂,是凌駕於他饒痛苦和尊嚴之上,這樣的行樂方式,若是有一會被人認做主流,那這江湖差不多是無藥可救了。”

    對於這樣一段很多人都喜歡是虛僞的話,冷水使者冷笑置之,怡然自得道:“廢話連篇,你改變不了任何人,你只不過是一個孤苦伶仃的野狗罷了,心裏帶着一點希望和怨念,心裏嚮往着虛幻的美好,卻已經喪失了饒本性。我跟你已經沒什麼好的了!”

    他呵斥一聲,道:“作爲曾經教會的同行,我已經給了你足夠的耐心,希望你不要教我失望!現在,告訴我玄金令在哪裏?!”

    金景緞的心漸漸沉入深淵。他向來知道這江湖人心各異,而自己也不想做一個“人們精神的導師”,或者一個“喚醒人心的救世主”。多了,總是被正人君子們認作是虛僞荒謬。在怪物橫行的江湖,見到什麼都不奇怪。有時間,他只想陪伴着妻女,不過問過多。可是他的曾經和良知時刻提醒着他,就算是做一個被人認爲低賤的碼頭工,也不可以丟掉內心的堅持。那比什麼都重要。讓那些自私自大,高傲虛僞卻不知道感恩的仁人志士們,到處放屁去吧!!!

    看吧,那隻猛虎,那把利劍,就算過了這麼多年,依舊在他心鄭愈發勇猛,愈發銳利。

    於是,金景緞昂然自若道:“哼,玄金令就在我這裏,它可以打開教會地府內的祕密。若是你們想要,就來我這裏拿吧!”

    冷水使者眉頭跳了跳,一雙陰鷙的眼睛盯着金景緞,冷笑道:“好啊,很好啊,很好!”於是,他招呼一衆教會內的好手,厲聲大喝道:“去吧,拿到玄金令牌,打開古墓!!!有多少財寶,就拿多少財寶!人人有份!”

    於是乎,古廟裏轟然響起來一陣撼動地的激昂怒吼,拿着刀的拿着刀,端着劍的端着劍,一哄而上,像是一個個凶神惡煞一般撲向了金景叮

    他雙手被在身後,忽而眼神一凜,腿腳展開,身子微垂,便像是離弦之箭一般衝激出去。只見他所過之處,無不是哀嚎連連,不多時已經撩到了一片。

    冷水使者就這麼在人羣后面看着,悠閒自在地打着扇子。這場遊戲,跟本不需要他出場,因爲會有一大批心懷鬼胎的人們爲他拚命。看吧,只要丟出一點點好處,就涌現出一大批可爲己所用之流。實在是妙,實在是巧。所以他很是淡定,甚至覺得還可以添把火。

    那邊,金景緞一直將戰局拉扯開,遠離了安載祿的安寢之處。只見他拳快腿快,拳腳虎虎生風,勁波流轉,頃刻間斷了數人之骨。這時候,有幾個人從斜刺裏“嗚嗚呀呀”衝殺過來,眼見着便要砍到他後心。

    金景緞身子驟然一抖,一股罡氣渾然蹦出,那幾榷劍還未落下,便被震懾開來,連連踉蹌着後退。他隨手抄起一人,一腳踢飛了出去,頓時橫掃了一片,被這股勁力衝擊,登時骨斷經崩,慰藉着掙扎哀嚎。

    而冷水使者見來勢兇猛,撩起衣襬腳下輕點,便飄然落在了院子裏,與此同時,一轟隆,又從裏面被轟飛出來了十幾人。

    正是那:“滿堂奸佞刀霍霍,男兒正氣志雄雄。”

    冷水使者沉眉冷眼看着堂中激烈的打鬥,稀里嘩啦一陣,再一見裏面躺滿了人,有的翻滾,有的哀嚎,有的乾脆沒了氣息。

    一人受了重傷,像一隻斷腿的狗一般,爬到冷水使者腳邊,抓着他的腿,痛苦萬分道:“胡爺……我們……我們快頂不住了!”

    冷水使者冷笑一聲,一腳踢開了這人,而那人怨恨地看了他一眼,從嘴裏吐出一口血,登時沒了生息。

    “一羣廢物,只會喫光會叫,到了用他們的時候,就全都啞火了!”冷水使者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就好像自己真的是一個“出淤泥而不染”的聖類。

    正在他拍打衣袖間,餘光瞥見一人從堂內走了出來。金景緞冷着臉,握着拳,緩緩走了出來。

    院內燈火飄忽,一陣疾風掠過這間古廟,周圍盡是枝葉的沙沙聲。晦暗的陰影在他們臉上搖曳,燈火在風中不斷搖曳,消涅又起。白簾呼呼翻飛,似有哀者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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