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滄海神劍 >第六百一十五章 彤霞雲織(其十八)
    金景緞推開了那五人,立馬抽身,腳下一點,伸出大掌,朝着胡瑜波的臉上蓋去。

    胡瑜波面色頹然,一雙眼睛迷離着望向空,金景緞來到了他面前,可是卻沒有下手。那股強勁的掌風吹起了他散亂的頭髮,他緩緩回過神,一雙疲憊的眼睛看向面前的金景緞,嘴角微微上翹,剛想話,卻被喉嚨裏的血給嗆到了。那血染紅了他的下巴,胡瑜波只是淡淡一笑,喃喃道:“我不是最先失敗的人……不是嗎?土波令和冷水令,就在冷水集裏……狐仙娘娘……內……這次,所有的令牌,還有寶庫……全部是你的了……”

    完,他就向後倒下下去。胡瑜波眼前的世界開始發黑,空已經開始放晴。遠處的雲際,已經透過了一道耀眼的光線。胡瑜波臉上帶着笑意,就這麼在黎明第一道曙光降臨之際,死去了。

    而那五個人,也已經力竭而死。金景緞長長嘆了口氣,身體搖搖欲墜。他咳嗽了兩聲,卻咳出點點血沫。他拖着無比疲憊的身體,一搖一晃來到了古廟內。

    廟內燈燭將盡,在清晨的微風中搖曳着。狐仙娘娘依舊在她的寶座上微笑着,看着格外陰森可憎。金景緞呆呆地看着狐仙娘娘塑像,喟嘆道:“狐仙娘娘啊……我曾經無比信奉你……不光是爲一個難以描述的理想,還未你本身的榮耀與光輝……”他黯然神傷,接着道:“可是沒人仔細琢磨,那些晦澀的、模糊的信念究竟爲何……所有饒堅持,到頭來都只是爲了私慾……”

    他又看向土波使者安載祿,他就這麼不明不白死了,毫無尊嚴地躺在棺材裏,衆人在他的身邊打來打去,而他們全都是教會內的人。

    一種淒涼在金景緞心中升起,比起流血,流淚會更讓一個男人難堪。可是他卻落淚了,頹然坐下,像個無助的流浪漢,背靠在安載祿的棺材上,無聲地落着淚。

    一夜激戰,這座狐仙娘娘廟裏裏外外已經死了太多人。他們橫七豎柏躺在各處,藏在清晨幽暗的光影裏。自從老教主死後,土波使者安載祿繼任教主之位,他們就再也沒有安歇過。只有老教主,才能震懾住這麼一羣虎狼之人。

    也許金景緞早已經有所察覺,想要早早脫離教會,可終是不遂人願,他又被拉扯了回來。一個人過去所做過的事,無論是好是壞,都會像是幽靈一般糾纏他一生。一入江湖,身不由己。

    現在,五大使者死了四個,唯有一個早已脫離事外的局外人,在一個亡者的遺體前,默默流淚。

    很久以前,在金景緞還是個十幾歲的流浪漢之時,偶然機遇被老教主帶回教會,一晃已經二十多年了。他已經是一個女子的丈夫,一個孩子的父親,不再是那個意氣風發、壯志凌雲的年輕少年。

    他還記得,在十幾歲被老教主帶回教會,其他四位使者對他笑臉相迎時的模樣。那時他們都還年輕,而他們的身世背景大多悽慘悲涼,全被老教主帶回了教會收養。而後來,老教主似乎是別出心裁,特意分出了五個使者之位,並交給他們每人一塊令牌,告訴他們:“從今往後,你們就是我狐仙教會的中堅骨幹了,這五塊令牌,就分別由你們保管吧。當令牌重聚之時,便是我教會光耀神州之日。”

    狐仙教派,在他們五饒手段和智謀下,確實在江湖上鼎盛過十年。也就短短十年。這十年,他們可以與這江湖上任何一門一派匹敵,就連奉爲武林雙雄的正一與少林,也對其恭讓三分。

    在後來那場所謂“正邪大戰”之中,魔鬼教、狐仙教、如夢教等一衆江湖門派聯合起來,對抗武林正派的進攻,在那之後,狐仙教陷入鐐谷。三大教派先後式微,並逐漸淡出了江湖。

    後來,老教主病逝,玄金使者金景緞從中抽身,土波使者安載祿繼任教主之位。又是許多年。

    他們保管了五塊令牌已經很久,它們也從來都沒聚合過。他們不知道那寶庫裏的東西究竟有什麼魔力,竟然可以讓老教主如此重視,也讓他們五人互相殘殺。

    金景緞如今對那什麼寶庫根本不感興趣,他擦了擦眼淚,如今他所關心的只有他的妻女。每當想起她們,就會情不自禁露出微笑。

    胡瑜波臨死前告訴金景緞,他那兩塊令牌就在冷水集的狐仙廟內,具體藏在何處,不得而知,他也不想知道。金景緞幽幽嘆了口氣,道:“關於這個狐仙教派的故事,由此也該告一段落了,就讓它永遠沉睡下去吧……”

    可就在此時,他的背後突然響起了沉悶的話聲音!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略帶譏誚,略帶冷漠,登時讓金景緞寒毛直豎。

    “結束?不……這纔剛剛開始!”

    金景緞腦子裏一轟隆,他震驚不已地回過頭,只見背後的棺材裏的人,緩緩坐了起來!

    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安載祿確實是坐在裏面,緊接着機械地扭過脖子,看向金景叮安載祿臉上浮現了一絲冷笑,那陰影籠罩在他臉上,顯得格外詭異陰森。

    金景緞驚愕失色,喃喃道:“你……你怎麼會?!”

    安載祿冷着臉扭了扭脖子,磕巴磕巴直響,這才道:“啊,你是,我爲什麼沒死?”

    他們兩個兄弟,在如此近距離地互相凝視着。

    安載祿眼睛瞥了瞥外面,胡瑜波、朱明月、竇滄海分別慘死。而教會內一衆教徒也是死傷無數。

    良久,他露出了一個陰冷的笑,悠然道:“如此看來,我的計劃很成功……”

    金景緞詫異道:“計劃?”

    安載祿咯咯笑了兩聲,道:“正是如此。”

    金景緞腦袋裏閃過一道閃電,那一瞬間他明白了,這一切,都是面前這個人精心設計的陰謀。

    “你假借離奇死亡,就是爲了吸引我出來,好完成這計劃?”金景緞驚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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