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滄海神劍 >第六百七十六章 狐仙之影(其三)
    金織的話語聲就像是一柄利劍,直刺入他胸膛,刻畫出那一道記憶裏最深刻的恐懼。他腦袋裏轟然一響,身子便抖如篩糠。那晚上,就在“他們”找到他的那一晚上,就給他留下了極其深刻的陰影,那是一種無法被世俗的桎梏所束縛的規則,一種力量與威儀。

    張三聽這一男一女的話聲,識辨出了金織的陰森腔調,卻對謝殊魚的聲音沒有印象。那晚,應該是有三個人找上門來,可這裏只有兩個人,且這個少年饒聲音從未聽過。

    “他們到底……有幾個人?那另外一男一女呢?”

    正待張三忖度着,金織便道:“這下你知道了。很遺憾,你並沒有按照我們的期望行事,你本該在提供了情報之後就從這故事裏銷聲匿跡的,但是你並沒櫻”

    張三身子一顫,只惡狠狠道:“我不管你們有多少人,你們這羣流氓休得猖狂……!”

    謝殊魚眉眼一凜,嘴角揚起一絲冷冽的笑意,隻身子一彎,手握着腰間的名劍“鵲缺,腳下風聲呼起,便像是潛龍出水一般,帶起一道寒芒,直衝上塗巫舍的身上,攀緣而起。唯見一道虹光乍現,那鵲刃的劍光便激盪着從劍鞘裏飛掙而出。

    若是論劍談功,張三是遠不如懸劍堂出身的謝殊魚,他實際上根本不會什麼武功,他的武功是時候跟着街邊上的地痞惡霸偷學的。那時他只感覺他們這些惡人很是威風,不像他,與兄姐自受盡欺凌,能勉強讀書混口飯喫已是皇開恩,哪裏還有什麼錢財,去那正一少林學習什麼正道武功?

    他本就是孤家寡人,但不是皇帝陛下那般的孤家寡人。一個人,被普之下尊爲人皇的孤獨,跟一個無親無故的平民老百姓的孤獨迥然不同,也許他們都同樣備受煎熬罷了。

    當激盪的劍光傾瀉而來,映照着張三的面門,只那麼生死一瞬間,記憶便像是“走馬燈”一般,這淺薄如紙張、輕賤如牛毛、蒼涼如大雪的一生,如寫意的水墨一般,躍然紙上,藉落無聲。

    只那麼一瞬間,張三的草芥之命卻突然像是火山一般爆發起來。他回望一生,一無所櫻上不去,但只要稍微一放鬆,便就是萬丈深淵。他不能退,在這樣蒼涼的世上苟延殘喘,本就是一件偉大的壯舉。

    他受夠了被人呼來喚去的日子,也受夠了任人宰割的霸凌。若是活着就像是走狗一般卑微,那麼,起碼這生命的最後一刻要屬於自己的尊嚴!

    待那劍光欺近,張三忽而仰面高喝一聲,忽地朝後一跳,那道紅芒頓時擦身而過,胸前的衣衽被“呲啦”一聲,劃出了一道裂口。雖劍刃未及皮膚,但劍氣震盪,憑地劃出了一道弦月。只聞張三一聲悶哼,胸口登時鮮血淋漓,所幸傷口不深,並不致命。

    他忍着疼痛,接連避閃着謝殊魚潮水般的進攻,那鵲刃劍鋒霍霍,左突右刺,張三來回躲避,卻未再受傷。

    若是按照平時,張三恐怕在他手下走不過一招,可因謝殊魚之前先後跟宇文泰、吳雪交手,內力消耗嚴重。宇文泰的意真波雖未傷他,但已經給他帶來了不的重荷,又加之與吳雪交手,更是雪上加霜,內經受損,導致了他有力使不出。是以,他久攻不下。

    金織發現了其中端倪,心想:“他之前與那二人交手,看來是受了影響。此事不可拖延,還是儘早解決掉那個叛徒吧……”

    想着,她便想抽出劍,只是剛將手落在劍柄上,卻聞謝殊魚突然道:“這是我的事,不勞金織姑娘費心。”

    金織一怔,心中暗恨,想道:“那人是我的探子,怎麼也是我的事,又怎的成了你的呢?”她不免黯然,只覺得他一時爭強好勝,又突然起了興致。

    金織微微一嘆,眼睛盯着謝殊魚,他的劍招依舊凌厲,但動作和力道已經跟不上他的意識。此前,若不是有他的幫助,她恐怕會葬身與冰雪之中,怎麼也算是欠他一次,又怎能袖手旁觀?

    “我不出手,自有辦法幫你。”金織暗暗嘆了口氣,隨即擡頭看了看從而降的大雪,心想:“幻術的施展不光需要藥引,還需要現實中的媒介……簇沒有霧氣,不知這雪能發揮怎麼樣的效用?”

    這般想着,金織便袖口一抖,從裏面滑出一個瓷瓶,便朝着張三丟去,對謝殊魚喊到:“快避開!”

    謝殊魚聞聲擡頭,只見一個瓷瓶旋轉着飛來,他頓時明白了金織的所思所想,只暗暗嘆了口氣,心想:“我怎麼也不能搶了你的功勞不是?”他只當是金織邀功心切,便迅捷地退後兩步。與此同時,金織反手一抄,一塊石子便飛射出去,只聞“咔嚓”一聲,那瓷瓶碎裂成沫,從裏面揚揚灑灑飄降出一大片暗紅色粉末。

    張三操控塗巫捨本就消耗損頗多,此番一連串地交手,已是疲憊不堪,雖有心避閃,但還是被那紅煙繚繞。他心驚不已,連連甩頭,但是片刻下來,似乎沒有發覺到異樣,便放心不少。

    “這紅煙甚是詭異,若是沒有效用,她又怎會無緣釋放?”

    正待他這麼想着,忽然看見謝殊魚飛身上前,抄起劍就往他頭上砍去。他嚇得一身冷汗,連連避閃,他一直被謝殊魚避到邊角,忽然發覺眼前的世界忽然一恍,登時片片雪花猶似血染,紅的刺眼。他駭然失色,加之謝殊魚的劍勢逼近,卻已是退無可退,腳下一個踉蹌便從塗巫舍頭上掉落了下去。

    謝殊魚自從金織放出藥瓶之後,便再也沒有動過。他只見張三像是發了瘋一般來回貓躍狗爬,狼狽不堪地模樣卻無法讓人嘲弄。縱是蚍蜉蟻蛭,也會爲了生這一字傾盡全力,哪怕在旁人看起來甚是可笑卑微。

    掉落,掉落……

    張三感覺自己沉入了谷底。寒涼的風從他耳邊擦過,雪花似血痂,空變得極其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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