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滄海神劍 >第六百七十七章 蚍蜉之願,向天三問
    自金織使了幻術的法子之後,那瓷瓶裏的暗紅色粉末迎風揚灑而下,謝殊魚知道金織的慣用伎倆,便先行疾退出兩步。而因風向緣故,張三來不及避閃開那粉末,登時被紅末籠罩。初時並無異樣,只後來忽然神思一蕩,眼前的世界隨之突生異變。

    只見,漫的雪花,像是被淋漓的血色浸染,形成了片片血痂,洋洋灑灑飄落下來。張三身軀一顫,還未等他來得及細想,便聞身前劍聲一振,像是有千百隻喜鵲爭鳴沸騰,他猛然之間回過神,卻見謝殊魚已經持着鵲刃,朝他攻了過來。

    情急之下,張三唯有忍着胸膛的疼痛,接連躲避着激盪的劍光。可在旁人看來,謝殊魚並未動,他依舊站在塗巫舍的頭上,神情凝重地看着張三。

    謝殊魚瞥了金織一眼,心想:“你這幻術的手法雖然巧妙,但是受地理、方位、環境的影響太大,若是施展的條件不合適,你又如何?”

    只見張三四處奔逃,或爬或跳,狼狽不堪,可他卻根本無心去嘲笑。雖然他們立場不同,但都明白一個道理,無論活得多麼狼狽,都足以是一個偉大的壯舉。

    張三終是從塗巫捨身上跌落,耳邊寒風呼嘯,大雪似染血之痂,而在他看來,謝殊魚依舊沒有停止追殺。他縱身一躍,豎着利劍,對着他的胸膛追刺過去。

    張三心中一凜,鼻子一酸,忽然想就此休手。煎熬。活着的每一,都像是十八層地獄的煎熬,烈火炙烤,如抱銅爐,刀山血海,每一種苦難都承受一遍。如果時間真的可以使拳忘,那爲什麼痛苦卻在心裏一點一點累積?人向來沒有那麼寬宏大量,過去的那些傷痛原來真的會伴隨人一生,一直到死都像是夢魘一般糾纏不休。

    死亡像海,孤獨似星。生命像是蜉蝣葬海,漂泊不定,那無窮無盡海一般的痛苦和孤獨,怎麼才能忍受?何時才能找到一個“支點”?

    支點,請指點我。張三感到自己正在被海水吞噬,冰冷、黑暗,那些難以忍受的痛苦和孤獨,就是星辰大海。你瞧,它們正在發光。如果它此刻還未熄滅,那就該燃明,玉宇煌煌,讓黑夜點綴出一抹暈色。

    就是那一瞬間,張三忽然竭力大喝一聲,聲震穹宇,嘹凌雪原。

    爲什麼,爲什麼生命這麼孤寂?微如齏粉,輕若牛毛。

    他像是要把畢生痛苦吼出,張開了嘴,神情扭曲,雙手猛然一振。有那麼一瞬間,他似乎明白了塗巫舍這個遠古魔神的存在意義,並與之實現了一種共鳴。

    瞧吧,即便是死,也沒人爲孤寂的生命獻上一首輓歌。

    塗巫捨本已疲頓不堪,坐臥在大地上昏睡,可只聽張三一聲怒吼,它忽地睜開了雙眼,鮮紅似血,也隨之仰咆哮了起來,聲震玉宇,力撼四海。謝殊魚見此變故,心神一凜,立馬抽身曳步而下,未做停留,拉起金織便趕忙退後數丈。

    那塗巫舍轟然甦醒之後,驀地伸出手,一把接過臨空墜落的張三,他在塗巫舍那巨大的手掌裏狂笑,眼睛裏竟溢出兩道血淚。此刻,他已成魔,正在燃燒着自己僅存的生命。

    看吧……僅存的生命,難以琢磨的命運。在這最後一刻,希望會有火炬!

    金織見之駭然不已,一雙杏目因爲震驚而圓睜着,惶然道:“他……他怎麼會掙脫我的幻術的束縛?”

    謝殊魚蹙眉看着張三,只覺得他癲狂若癡,雖爲人態,實爲瘋魔。雖然還不清楚他的下一步動作,但是一種直覺告訴他,接下來將會無比危險!

    哪裏有純稚無暇的歌聲?哪裏有草長鶯飛的三月?哪裏有一種力量,可以超脫一切,超脫肉體的束縛,超脫靈魂的桎梏,超脫這凡塵俗世的卑鄙?

    他向三問,卻從來都沒有得到過解答。唯有孤獨永恆。若是快樂總是會給人一種虛幻的感覺,那麼傷痛和孤寂總是讓人銘記、清醒。

    “啊啊--啊-!!!”

    張三能感覺到,自身的肉體在抽搐扭曲,血液在沸騰,筋骨在崩裂。他的存在終將虛無,化作塵泥。塗巫舍四肢勁伸,腰身高仰,與之一同向狂吼,極是聲嘶力竭,登時一股平地氣浪震盪開來,揚起千層雪霧,萬層驚濤。

    見張三與塗巫舍皆是瘋狂之狀,謝殊魚心口狂跳,就算是一個旁觀者,也發覺到了一種異樣。整個大地瀰漫着難以言明的悲傷和憋屈。化作狂風,化作大雪,致使地異變,山河倒流,整個世界黯然失色。

    金織終是被這陣仗擊垮,她只感覺心神俱蕩,腳下一軟,差一點就這麼頹然傾倒下去。可是謝殊魚卻從側面一把接住了她。

    “這怨氣衝的力量,遠比之前那幾次要深沉的多……!”金織恍然道。

    謝殊魚咬了咬牙,他明白,這魔神本就不該是人間之物,而它的力量終將成爲禍亂下的導火索。只是,張三這個能與塗巫舍完美契合的火苗,已經變成了烈火,衝而起。

    謝殊魚緊蹙眉頭,一雙銳利的眼睛緊盯着塗巫舍,沉聲道:“不對……”剎那之間,冷汗從他額角滑下,“不對……它的力量已經與自然融爲一體!”

    金織驚詫道:“與自然共融?”

    謝殊魚點點頭,惶然道:“你也應該感受到了,在塗巫舍爆發出的力量裏夾雜的情緒……”

    那情緒已經瀰漫大地,像是冰雪一般蔓延開來。金織沉聲道:“在此之前的攻擊裏,並沒有這樣的情緒……”

    謝殊魚笑了兩聲,只是那笑容極其難看,冷然道:“那是因爲……這個人已經與塗巫舍達到了情感的共通……”

    金織瞭然於心,根據一些情報,加之交戰之中的推斷,塗巫舍的力量來源很大一部分就是饒“感情”。

    此情此景,毫無疑問,這個魔神已經完全接納了這個普通人,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他們之間都連接了起來,那種情緒隨之渲染到了自然裏面。

    就在這時,二人俱是身體一顫,神情驚駭。此刻,那邊的一幕讓他們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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