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正陵衝破濃煙,迎頭而上,一臂橫推,冷然道:“你不過是一個沒有自我的人,豈容猖狂?!”
面具人凌空而望,眼睛裏溢射出絲絲玩味的冷意,說道:“自我嘛,在戰鬥的仇恨之中,誰還能找到自我?”
話音未落,夜空中白光一閃,隨之又是一陣震雷般的悶響自廣闊的天際傳來。只見其間:如雲如霧如藹,震雷紫電驚風,若隱若現,忽隱忽現。
面具人感受着那磅礴的內力,猶如與自然融爲一體的力量,正猶如漩渦黑洞一般侵襲而來。他豁然大喝一聲,強撐着身體的壓力,迎勢橫開雙臂--
“你丟棄的自我,僅僅只能靠一點顏面找回來嗎?微冥梭儺!”
轉眼間,張正陵就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在了面具人的跟前,猶如橫衝直撞的蠻牛,不顧危險,不假思索。
面具人雙眼溢出譏誚之意,冷冷說道:“沒用的!無論你怎麼攻過來,都只是飛蛾撲火!”
霎時間,張正陵已經撲落入了面具人“微冥梭儺”的作用範圍,而之前那種丟失時間和感知能力的噩夢,將再一次在他身上重演。
“結束了……”面具人心想。
他已經落入了圈套,怒火向來會讓人失去辨識能力,而戰鬥中喪失辨識能力尤其致命。
面具人豎起一根手指,正對着身軀已經僵硬麻木的張正陵,森然道:“你已經在我的生死簿上了……接受你無可奈何的宿命吧!”
剎那之間,自他指尖激射出一道氣箭,洞穿了稀薄的空氣和時間,穿過了張正陵的心臟!
地面上,石業蘭見狀大爲喫驚,惶惑不安地說道:“不好!他被擊中了!”
玉先鳳仰頭凝望着天際,他們之前的一舉一動都落在她眼裏,而當她看到朝面具人送死般衝過去的張正陵被穿刺型意真波擊中,卻只是微微蹙眉,思忖道:“不對……”
石業蘭剛想站起,卻又因心口劇烈一疼,又重新坐了下去。
“該死……我太大意了!”
玉先鳳忽而眼睛放光,驚愕道:“你快看,他沒事!”
應着她的話望向天際,只見張正陵如同流星般墜落之際,忽而像是一陣煙霧一般消失不見了。
面具人略顯詫異,喃喃道:“他消失了?”
他緩緩落地,四下望了望,唯見雲煙濃霧,不見張正陵墜落的身影。
是時天地色變,雲煙傾墜,吞噬大地和月光,周圍一片漆黑。
他在哪?面具人心想。他腦海裏還在不斷回想着剛纔的情景,在他擊中張正陵之後,他徑直下落,儼然頹然斃命之態。可如果他沒有出現幻覺,那爲什麼他會像是一陣霧氣一般消散得無影無蹤呢?
面具人忽然感到一陣緊迫,他侷促不安地張望着四周自天而落的雲煙,百思不得其解。
正在他思忖間,忽而從背後涌來一陣磅礴的內力,只見張正陵從濃煙之中顯露身形。面具人抓住時機,倏忽之間轉身掣步,擡起手指,又是一記穿刺型意真波,再次把衝撲而來的張正陵給洞穿心臟。
“……怎麼回事?”面具人望向那邊,喃喃自語道。
接下來又以此方式重演了幾次,也還是徒勞無功。
面具人思忖片刻,心想:“莫非是因爲我招式的緣故?我無法親自接觸到他的實體,以至於我的感官無法得到正確的反饋。還是說,這是幻術?”
可他不記得正一門的人有使用幻術的先例。
他帶着嘗試的心態,等到張正陵再次從煙霧裏攻來之時,不再一勞永逸地動用穿刺型意真波,而是改換成肉身搏鬥術發起進攻。
“無論你耍什麼花招,此刻顯現原型吧!”
他一拳朝張正陵打去,而張正陵也擡起了拳迎面而來。二人相觸之間,面具人忽而一側身,轉而一拳自他肋下打去。
當他以爲自己一招得逞之際,卻忽而驚愕地睜大了眼睛。只見他的拳頭直直地穿過了張正陵,而他就好似只是一團人形煙霧,轉而被他打散。
就在他驚愕萬分之時,手臂上忽而傳來一陣極爲強烈的痠麻感,頓時一道電流涌遍全身。
電?
面具人趕忙揮發出一記意真波,將籠罩着他右臂的煙氣驅散,接連退出數步,冷然看向自己的右臂。只見那一條胳膊像是被電焦一般,滿覆焦黑,散發着青煙。
面具人看了片刻,忽而腦海裏電光一閃。被這麼一電,閉斷的思路忽而接通了。
他冷笑一聲,喃喃道:“難怪,原來如此……那些虛像,皆由天上含有帶電粒子的雲煙幻化而成,全非本體……”
正在他思忖間,不知從雲煙何處傳來一聲:“你的洞察力和經驗確實超出了絕大數人,但比起武林正宗的傳承,你這個冒牌貨還是差遠了!”
面具人冷笑一聲,此刻他腦海裏碎片化的信息重新開始凝合。那些以往痛苦的經驗,曾經遊行千里的見聞,還有卷帙浩繁的書海,這些都讓他這個起步比名門正派子弟晚很多的人獲益良多。
這正是他走到今天的基石。他從來都不認爲自己比別人強,而是他承受了他人難以忍受的痛苦。極度的痛苦和堅持不懈的毅力,是他生命產生質變的催化劑。
存在的意義又如何?星空深處又有何祕密?人心既宇宙。
面具人淡淡一笑,冷冷道:“我自是比不過名門正派的弟子掌握如此詳細的武學理論和脈絡。但是,我向來是個實幹家。經驗和學識的不足,那就在探尋之中領悟吧……”
說話間,他已經開始暗暗琢磨,張正陵是如何運用自然,分化出無數個自我的訣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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