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集的人們都是來自西州的百姓,當年李肅帶兵前往西州大戰,西州百姓爲了躲避戰亂而遷徙,於是連城從一個小村發展到今天的一個小城規模。
日子不緊不慢地走,轉眼又是一個月,經過一個月的調理,餘秋的傷勢已經養好。
這段時間裏溫秀經常來找他聊天,從小在這裏長大的她對外面的世界充滿了好奇,也經常帶着餘秋在連城各處閒逛。
在連城這些天他才知道世上竟然會有這種地方,這裏沒有人管,人們生活全靠自給自足,相當自由。溫家算是這裏大族,不過還有一個曾家也是這裏的大族,兩家分別做了一些生意。
他走在院子裏,各家都在忙碌,而自己感到很茫然,天大地大竟不知何去何從。仇人李家勢力龐大,更有天下第二的明月刀仙相助,報仇無疑等於送死。
看着手中這把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鐵劍,如何殺得死仇人?
不管殺不殺得死,自己結局如何,這個仇,不能不報!
他迫切地想要達到更高境界,他想報仇,想踏入遇到巔峯掌握自己人生,不再被別人左右。
江湖中年輕天才比比皆是,仇人李朝爍,劍谷龔墨涵,各大家族門派弟子,高手實在太多。
最近在連城聽說江湖又出了一個年輕劍客陸凡,帶着兩把劍,卻從來只用一把劍,江湖人稱陸一劍,只是此人名聲不太好。
想想這些天才人物,又想到自己連一境都沒有達到,自己根本不算什麼高手,一境到底怎麼達到。
他拔劍出鞘,劍鞘扔在一旁,開始在小院中練劍,武道一途天才輩出,不進則退。
溫家的人們都在外面勞作或守着店鋪,院子裏比較清靜,他可以心無旁騖地練劍。
連城處於南方,現在正是春暖花開的時候,院子裏種了幾棵桃樹,正開着粉紅的花朵。
餘秋在旁一劍挑起,地上花瓣被捲到空中。他又一劍劈下,花瓣又隨劍勢卷落。
這裏一時間花瓣紛飛,餘秋沒有心情欣賞美景,他揮劍時不自覺地想起了那日的情景。
隨着一劍又一劍遞出,眉頭越來越緊,心中怒氣越來越盛,手上力道逐漸增強,似乎每一劍都揮在李朝爍身上。
額頭上滲出汗珠,心境明顯有些不穩。練功時,境界越高的人,心境如果不穩,就越容易走火入魔,輕則元氣亂流毀掉經脈而墮境,重則衝擊到大腦導致心智受損胡亂殺人或直接死。
看着不停顫抖的劍,那是因爲餘秋的手在顫抖,他知道自己現在情緒不對,元氣流動凌亂,但他眼神堅定,如劍出鞘,沒有壓制自己的情緒。
出劍產生情緒,情緒影響出劍,二者互相交融互相影響,餘秋的劍中充滿了憤怒和力量,他的劍越發強大。他胸中有口氣,這口氣是不平,心中怒火越強烈,這口氣越濃。
他不斷出劍,練了一下午,已經耗盡元氣和體力,身體不支持他繼續練劍,心中不平卻越來越烈。
遞出六重劍的第五劍,這一劍已經徹底抽乾了他的元氣,手臂止不住地顫抖,精疲力盡的他沒有停止,再出第六劍。
餘秋簡單直刺。
他已經沒有任何元氣和力氣,這輕飄飄的一劍沒有任何威力,甚至不停顫抖,似乎都要隨時掉在地上。
望着自己顫抖的鐵劍,是劍在害怕,還是自己在害怕?
他眼神中充滿了落寞,難道我還未報仇就要成爲廢人一個?
絕對不行!
不斷在心中吶喊李朝爍!
“李朝爍!”
這一劍本應該是花架子沒有任何威力,但他胸中那口不平之氣通過這一聲全部宣泄了出去,就好像刺在李朝爍胸口。
劍上突然爆發出強大的氣勢,空中亂舞的花瓣沒有被劍碰到,卻被劍中生出的剛勁之氣波及而碎。
心有不平,不平則鳴。
此刻踏入武罡境!
餘秋還是這個動作,他眼神如出鞘神劍,黑髮黑衣揚起,空中的碎花殘葉點點落下,他感受着武罡境的奇妙。
他竟是宣泄胸中那口憤怒的不平之氣聚出罡氣,武罡境,體內有剛勁霸道之氣,每一招都可分金斷石!
輕輕把劍收回,餘秋臉上終於露出笑意,終於踏入一境,勉強算個高手了。
如今傷好了,也踏入一境,是時候離開這兒,找尋自己的江湖人生和手刃仇人。
只是他沒想到該如何報答溫家的救命之恩,這些補氣血的藥價格可不便宜,還喫住了這麼久,實在過意不去。
就算離開,他不知如何開口,也不知道往哪兒去,江湖這麼大,一時間難以抉擇。
夜晚,餘秋在院裏坐着,還在感受武罡境的奇妙,又時而思考離去的事宜。
溫秀看到餘秋似乎在發呆,笑着走到他身邊坐下說道“餘秋,在想什麼呢?”
溫秀特別喜歡找他聊天,對這個外地人十分好奇,每次聊天都會更新她對外界的認知。
餘秋收迴心神,望着溫秀笑着說道“沒想什麼,你大晚上來找我不怕被說閒話嗎?”
溫秀穿的樸素,也沒戴首飾,雖然沒有絕美容顏,卻透露着一股單純簡單的美。
溫秀說道“這有什麼好怕的,你今天看起來很開心啊,發生什麼事啦?”
餘秋說道“這你都看得出來啊。”女人果然心思縝密,他心中這般想到,又說“今天練劍,境界突破了一些。”
溫秀說道“你之前那副表情跟現在完全是兩個樣,傻子纔看不出來,看來你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之後你有什麼打算?”
餘秋說道“我也不知道,我早就沒有去處了。”
溫秀說道“不如你留下來吧?”她眼神中帶着一絲希冀。
餘秋搖搖頭,堅定說道“我有必須去做的事。”
溫秀理解他,知道他要報仇,她別過頭,眼底希冀變成失落,說道“那你什麼時候離開。”
“再過幾天吧。”
餘秋真的很過意不去,救命之恩無以爲報,溫秀還在他養傷期間經常陪他。
以前做林府爪牙時就殺過不少人,其中好人壞人都有,不過都是大人物們的權利之爭。
這不是他本意,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認爲自己不是壞人,也不是好人,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這只是做人最基本的原則。
從今以後,堅守自己的原則,不再去做違心的事!
溫秀說道“我也想出去看看,可我爹不准我去外面。”
餘秋說道“外面這麼危險,待在這裏不好嗎?”
溫秀說道“現在曾家勢大,那個曾子俊天天糾纏我,實在待不下去了。”
餘秋說道“要不要我幫你教訓他?”
溫秀說道“他們家不久前出了武罡境高手,你千萬別亂來啊!”
餘秋說道“他很厲害嗎?”
溫秀說道“當然,連城只有他一個一境以上的高手,在連城他們家都是橫着走。”
餘秋說道“那你怎麼辦?”
溫秀笑望着他說道“能躲就躲唄,嫁給他是不可能的。”
這一夜兩人聊了很久,最後都帶着複雜的情緒各自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