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前夫太壞 >第五百二十五章 憎恨的種子
    果然一提起小時候的心酸往事,昊天的原本森冷的表情變得柔軟。

    父親把他帶大這點昊天是永遠不會忘記的。

    可是這是兩碼事,恩情不是用來讓人受制於他的砝碼。

    每次只要他提到小時候的事兒,或者提到死去的媽媽,他都是爲了讓自己去按着他設定好的路子去做,今天他來這兒,又是爲了讓他參與到什麼事兒當中去?一定是和冷雲天作對的事兒當中。

    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他在雲天和依依身上造的孽已經夠多了,以後無論什麼樣的事兒都不能再動搖自己對他們進行一丁點兒傷害了。

    冷清河的這些話不再起什麼作用了,“不要再和我提起我媽,也不要給你這些年的辛苦披上高尚的外衣了,這麼些年,你雖然未再娶,可是你也並沒有對亡人做到有多尊重,她屍骨未寒的時候,你不已經和於佩琴不清不楚了嗎?我感謝你的養育之恩,但是不要再拿着這個做砝碼,要挾我去做昧着良心的事兒了,你今天來找我,不就是因爲雲天對我們採取了行動,你讓我給予回擊了嗎?我可以告訴你,本來這個家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就都來自大伯一家的照拂,沒有他們也沒有你我的今天,現在他就是要把這些全收回去,我也無話可說,原本我們就是一貧如洗的!”冷昊天表明瞭自己堅決不再和冷雲天作對的態度。

    他覺着自己累了,也倦了。tqR1

    “我擁有的是我自己努力得來的,和冷遠山,和冷清河沒有半毛錢的關係!”冷清河覺着這個兒子徹底魔怔了,他簡直就像是冷遠山生出來的,而不是自己生出來的。

    冷昊天譏誚地冷笑道,“這麼些年你沒少拿着公司的錢去週轉,沒有大伯這些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着你在公司胡來,恐怕我們非但不會有現在的資產,換了別人,恐怕早就把牢底也坐穿了,他們對你的做法一忍再忍,即便是知道你已經不再瘋癲的時候,雲天也只是拿着遏制公司來警告你,可見他們父子多麼重情重義,你不要再把他們的善良和容忍當軟弱了,放手吧!”

    見自己無論怎麼說,昊天始終一個原則,那就是堅決不再和他站在一條戰線上,與冷遠山父子爲敵了,冷清河失望透頂,唯一的兒子自己軟硬皆施都始終不願意聽他的,現在唯一的希望就只能是放在幕彥晨身上了。

    “這冷氏集團本就不該是冷遠山一家的,這裏面也有我的功勞,是我陪着他打下了江山,憑什麼到頭來這江山是由他坐鎮,而我永遠都在別人的光環之下,以前是冷遠山,現在子承父業,又冒出個冷雲天來,別人眼裏都只有他們父子,有誰在意過我?我也是冷家的人,我也是冷氏集團的一份子!這口氣我是無論如何也咽不下的,二十多年了,你知道我活的多壓抑,我已經付出了這麼多,現在你卻叫我收手?談何容易!”

    冷昊天知道爸現在已經是走火入魔了,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老是認爲大伯和冷雲天都欠他的,老以爲這冷家就理所當然有他的份兒。

    冷昊天不免冷嗤道:“你足足用了二十年的時間來算計別人,如果你把這二十多年所用的心機和精力都用來打理你自己的生意的話,恐怕早就有和大伯一樣的成就和地位了,可是你沒有,人在做天在看,你覺着你二十多年都得不到的東西,現在這老天就能格外開眼,讓給你了嗎?害人通常到最後都不會有好下場,你是我爸,拉扯我長大的爸,我真的不希望你有個閃失,求求你放棄這條不歸路吧!”冷昊天說着眼淚忍不住地往下落。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親爲什麼有這樣的執念,爲什麼這二十多年來都在和大伯搶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冷清河不免想起了自己五歲那年的事兒,這些事兒雖然這麼些年像是演花了的影片,斷斷續續,但是每次想起,他的心就萬分的疼。

    那年他的母親因病奄奄一息,躺在暗無天日的小房子裏,目光渾濁,她翕張着嘴巴,斷斷續續說着,“他說他……會來,可是五年了,他沒有返回來……我等不到他了,我好不容易知道他的下落,我給他寫信了,可是爲什麼他這麼狠心,還是不回來,媽要是死了,你怎麼辦?”

    五歲的懵懂年齡不知道媽媽口中的他到底是誰。

    終於在即將嚥氣的那一刻,他眼前有了一個高大的男人,他推開破舊的木門,俯下身子穿過低矮的門框,冷清河永遠記得那天外面的陽光似乎格外的刺眼,他推開門的時候,陽光擠進了陰暗潮溼的房子

    裏。

    媽媽在那一刻伸出枯瘦的手,眼裏閃着依舊渾濁但是夾雜着恨和驚奇的目光。

    那個男人衣着考究,一看就知道是來自城裏。

    房間裏黴腐的氣息讓這個男人皺了皺眉。

    冷清河永遠記得他的表情。

    “你好狠心……走了爲什麼就不再回來了,你可以不管我……可是念念是你的兒子……要不是我打聽到你的下落,這麼些年一直給你寫信,恐怕你還是不會回來……現在我不行了,我只求你能夠把我安葬,哪怕是草蓆裹身……念念沒有親人,你帶走他,讓他離開這個貧窮的地方……”

    當時那個男人回頭看來一眼守在病榻前小小的男孩,頭髮亂的像是野草,髒的幾乎看不出樣子的衣服上不是破洞就是補丁,他的腳趾頭有六個都擠出了那雙破鞋子裏,他的手像是掏了煤灰一樣髒的可怕,手指甲,腳趾甲裏都是污泥。

    那個男人眼裏似乎有些厭煩地看着他,他侷促地企圖把伸出鞋外的腳趾頭收回來,可是不能夠。

    冷清河只記得那天他的媽媽終於閉上了眼,她的臉形容槁枯,已經看不出半點以往的風采,那個男人給了村裏的人一些錢,讓幫着把媽媽下葬在了亂墳崗,畢竟在鄉下沒有婆家的人連進祖墳的資格都沒有。

    那天過後,他就被帶出了那個落後的小村子。

    “以後你不再叫念念,你叫冷清河!”這是那個男人把他領出村莊後的第一句話。

    再到後來,長途跋涉,他被帶到了一個他做夢都不會夢到的地方。

    那兒好大,好豪華。

    雖然那個男人在路上給他換上了體面的衣服,可是依舊遮掩不住他的寒酸氣。

    也在那天他知道這個男人在這裏本來就有太太和兒子,他的母親只不過是他到鄉下的那幾年寂寞的一個偶遇,她就只是他的過客而已。

    也就是在那天,他的小手緊緊握住了拳頭,充滿泥垢的指甲把手心都掐出了痕。

    “以後這個是你的家,這個是你的媽媽,這個是你的大哥冷遠山!”男人的語氣很是平常,平常的似乎他帶回來的不是他的私生子,而是一件什麼物品一樣。

    後來冷清河知道他所謂的大哥年長他五歲,他倒是待他很好,他領着他進了洋氣的不知道用什麼形容的浴室去洗澡,他一點兒也不嫌棄地給他搓背,可是在五歲的冷清河看來他那是再同情他,同情他一個無依無靠的人。

    女主人高高在上,她對冷清河的態度不冷不熱,或許是因爲良好的教養的約束,她並沒有對冷清河有什麼過分的舉動,丈夫突然帶回的這個私生子,她儘量處於無視狀態,那個時候冷清河沒少聽到他們壓低聲音的爭吵,爭吵的話題也是有關他這個私生子,有關他死去的那個可憐的母親。

    那個男人說,當年和他的母親就是一場嚴重的錯誤,她死了,可是冷清河是他的骨血,他不管,他就會死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他求女主人把他當成撿回來的一隻小貓小狗。

    從那個時候起,冷清河的心就不再屬於一個五歲的孩子。

    他在冷家處處小心翼翼。

    在偌大的餐桌上喫着那些他從來沒有見到過的精美食物時,女主人似乎厭煩地看着他的手。

    冷清河順着她的目光,看到了自己那雙充滿污垢的,已經洗不乾淨的手,指甲裏依舊是令人反胃的黑污垢,他擡眼再去看看冷遠山的手,修長清瘦,指甲圓潤乾淨。

    冷清河把手縮了回去,那餐飯雖然他很餓,很饞,可是他只默默喫着自己碗裏的東西,冷遠山不斷地給他夾菜,他碗裏堆積如山。

    那晚冷清河發瘋似的,把他指甲裏的黑污垢摳的蕩然無存,摳不動的就咬,都說十指連心,那晚他的是個手指頭被自己虐得火辣辣地疼,更疼的是他的心。

    自卑、憎恨的種子在他的心裏一點一滴地生根發芽,他從小就很努力,冷遠山有的他都想有,這麼些年冷遠山沒有對他的生世有過隻言片語的透漏,他一直口口聲聲把他當成是自己的親兄弟,但在冷清河看來那是他對自己的同情,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冷家的一切原本就有他的一份兒,這是冷家人欠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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