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仗劍山河錄 >第十五章-味道不對
    色微亮,李南從漏風的茅屋中醒來時,主人翁老漢老婦早已摸黑起牀出門,並給李南二人留了幾個煮熟的地瓜作爲早飯。

    蜀地地瓜收成時期大多在秋季,作爲爲數不多的糧食,在地窖裏收藏了一整個冬季的地瓜到自然味道已經大不如收成時期那般甘甜。貧苦人家往往沒有喫早飯的習慣,一日不過兩餐,很明顯這幾個地瓜是特地摸黑煮出,是山民在糧食緊缺下唯一能拿得出手作爲招待貴客的早飯。

    山深地貧,若想有點收成自當格外努力,此時山民大多已經出門勞作,不過餘留幾個婦女老人在家打理家常瑣碎。

    李南與陳玉節喫完一人吃了一個地瓜,將剩下幾個留給老婦,再次真誠道謝。

    找到通過問老婦得知的漢子住處,李南發現漢子家中正準備出門,要用昨的五十兩去鎮上買頭耕牛,再買上一兩百斤糧食給山民。

    李南把身上剩下的一百多兩盤纏一股腦全掏出來塞給漢子,讓漢子看下能不能靠着這點錢把剩下的山民都遷出山去,不用再這麼勞累。

    年前打獵時被三百多斤的野豬撞得飛出老遠都沒喊過半句疼的漢子,在此刻道謝時竟然哽咽了。

    騎馬上路,身無分文的李南大笑:“我現在可徹底成了個窮光蛋,喫飯喝酒都沒着落了,兄弟你不會不管吧?”

    陳玉節拍着胸脯,毫不猶豫道:“放心,有我陳玉節一口喫的,絕對不會餓着你半分。”

    赤子之心無糾葛。

    陳玉節輕輕嘆了口氣,再次感慨:“你這人就是個老好人,太過心善。”

    李南沉默片刻,似乎在認真審視自己,然後輕聲回答道:“我信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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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遙遙看見一杆破舊旗幟出現在前方,鋪滿灰塵的旗幟上寫了個碩大的酒字,李南二人趕緊打馬,大口吞嚥脣齒間不由自主冒出來的**。

    在山中趕路幾日,身上備的那點麪餅牛肉早已消耗殆盡,這幾日全靠着在山上打來的野雞野兔之類墊吧墊吧。肚子是喫飽了,可喝的就完全沒有了,讓李南兩個酒蟲如何受得了,縱情江湖,少了酒可不行!

    瘦猴似的夥計趴在灰暗破舊的酒桌上,百無聊賴地數着酒桌裂縫,一個年紀大約四十出頭的掌櫃同樣無精打采,尋了塊汗巾蓋在臉上斜斜躺着,昏昏欲睡。

    聽聞噠噠馬蹄聲動,夥計趕緊起身,四處張望,同時不忘一腳把腿歪腦斜的掌櫃踹醒。

    掌櫃的不動聲色地伸手接住差點掉地上的汗巾,罵罵咧咧:“幹嘛呢!還讓不讓人活了,昨晚折騰一宿沒睡覺,大白沒人的時候打個盹也不行?”

    馬蹄漸近,夥計給掌櫃打了個眼色,抽出搭在肩膀的毛巾麻利地擦了擦身旁的酒桌,幾步跑到拴馬住旁主動接過馬繮,伸手打了個請式:“客官,裏面請。”

    嘴饞了好幾的陳玉節笑得比生意上門的夥計還開心,還沒落座就大聲嚷嚷:“店家,你這有沒有好酒,趕緊上一罈。”

    掌櫃的一把抹過臉,睡眼朦朧立馬和顏悅色:“二位客官,咱這有上好的瀘州佳釀,保管讓二位客官滿意。”

    身無分文的李南也不客氣,讓掌櫃的切兩斤熟牛肉。

    夥計提了壇酒水送上桌,給李南二人一人倒了滿滿一大碗,躬身道:“二位爺先喝着,的這就去切牛肉,讓二位喫喝個痛快。”

    陳玉節將滿滿一碗酒一飲而盡,抹了把嘴巴,大呼痛快。

    李南沒有急着開喝,先將空癟的水囊裝滿,對着隨意坐在隔壁酒桌的掌櫃歉意一笑,端碗口慢飲。

    纔出山林的簡易酒肆鮮有客人,掌櫃的也就在隔桌邊磕瓜子邊閒聊,“現在走這條道的人可不多了,二位客官這又沒馬車貨物的,不像抄近路的商人,這是打哪兒去?”

    陳玉節摸了摸胸口,故意神祕兮兮地望了望左右,聲回答道:“掌櫃的怎麼知曉我們不是商人,萬一咱兄弟身懷異寶呢?”

    掌櫃的那笑眯眯的眼睛瞬間眯成一條線,然後馬上恢復如初:“那就當咱看走眼,低估了二位兄弟。這條路可不比外面那條染滿了馬賊流寇鮮血的州道安全,聽有時常有商隊在這被打劫,二位兄弟可得機靈點。”

    李南低頭安靜飲酒,任憑陳玉節借酒胡扯。

    一陣香味撲鼻而來,夥計端着個碗一陣吆喝:“來咯!二位客官,上好的黃牛肉。”

    陳玉節等着牛肉上桌,猛然一掌拍的桌子砰的一聲,沉聲道:“店家,你這酒味道有點不對勁啊!”

    幾乎瞬間同時,夥計剛剛放下牛肉碟子的右手僵硬在空中,左手探向腰間,隔壁桌的掌櫃一把扔掉手中瓜子,摸向桌底背面。

    正在慢慢飲酒的李南也被這砰的一掌嚇的嗆個半死,咳個不停。

    掌櫃的望向對面夥計,兩人眼中都是疑惑不解,明明沒有對這兩位下蒙汗藥啊。

    剎那間,原本客歡主安的局面即將圖窮匕見。

    卻見罪魁禍首的陳玉節夾起一塊熟牛肉送入口中,慢悠悠道:“店家,你這也忒不厚道了,酒裏面居然摻水賣,欺負我們這生瓜蛋子喝不出來是吧。”

    掌櫃的收回已經摸到藏在桌底背面兵刃的手,一巴掌扇在夥計腰間左手上,賠笑道:“二位客官息怒,肯定是這沒良心的暗地裏偷酒喝,怕被咱發現扣他月錢,偷偷摻水進去充數。多虧二位客官發現,不然不知道還要被這子偷喝多少,今日這壇酒就不收錢送給二位了,就當店賠禮道歉了。”

    被掌櫃的連拍了好幾下的夥計反應過來,一臉忿忿不平:“去你大爺的!明明是你自己摳門,買酒的時候盡挑便宜的買,一斤比市面上要便宜好幾錢,能不摻水麼。不信你自己找一罈沒開酒封的嚐嚐,居然來怪我。”

    咒罵聲中,夥計拉着掌櫃的拋下李南二人,一起進了酒肆後頭。

    沒了旁人在身邊,李南口喝了一口酒,任由瀘州佳釀慢慢入喉,細細品味,好奇問道:“真摻水了?我怎麼喝不出來,我只喝出來沒蒙汗藥之類,不過好像我以前也沒喝過這酒。”

    陳玉節大快朵頤,並不回答,一臉壞笑。

    各懷鬼胎的兩撥人,酒裏面有沒有摻水真的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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