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仗劍山河錄 >第十七章-留客,魚餌
    聚義廳內燭光籠罩下燈火通明,院外廣場並無火把照明,在幾間房屋內燈火窗口傾瀉的照耀下陰暗交錯。

    屋頂上跳下一個人影,落地時略顯踉蹌,站穩後更是從地上撈起一塊石頭,砸向屋頂方纔躍下方向。

    李南接住迎面飛來的石頭,一躍而下,乾淨利落,站穩後撒手放下石頭,對着屋內拱手朗聲道:“在下兄弟二人只是好奇掌櫃的究竟是何身份,才冒然一路跟蹤上山,若是打擾了各位壯士,還望莫要見怪。”

    原本在山下就對二人頗有偏見的瘦猴一馬當先跑出聚義廳,嚴陣以待:“兩個不知高地厚的子,在山下撒野就算了,居然還敢跟上山來!你們出門前就沒家中長輩教過你們逢林莫入,真當我們就不會痛下殺手不成!”

    廳內原本拍岸叫囂對罵的形勢,在這不明來意的二人出現後,瞬間收斂手腳,一致對外。

    臨時坐在靠近門口的郝掌櫃攔下瘦猴,依舊像是個普通商人一般和氣:“二位兄弟,你我在酒肆幾番交鋒試探,都清楚雙方並非敵人。我看二位兄弟也不是那種爲了衙門的賞錢就肯屈身做爪牙鷹犬的江湖敗類,若在平日,二位兄弟又無惡意,兄弟們定當擺酒相迎,只是近幾日我遠真山正值是事端,不妨改日再來。”

    李南打了個哈哈,歉意道:“在下初出山門不懂規矩,冒犯了諸位,無意打擾,還望各位海涵。”罷,拉上陳玉節準備下山。

    桌首的頭領漢子起身踱步上前,擺手示意一衆兄弟坐下,笑道:“色已黑,這方圓十幾裏內也無其他去處,二位若不嫌棄,大可在我遠真山住幾日。我盧俊塔一干子兄弟自認行事光明磊落,絕不是在遠真山佔山爲王的匪寇,既然有客光臨,自然要好生招待了。”

    陳玉節笑道:“那就謝過盧頭領的招待了。諸位好漢不妨繼續,我兄弟二人在外靜等就是。”

    “二位,我兄弟幾人還有點要事商量,不能作陪,實在抱歉。徐寧,快給二位上一壺酒,讓貴客一邊賞月飲酒。”盧俊塔大手一揮,讓瘦猴招呼李南二人。

    “這都到快到月底了,賞個屁月!還不是擔心我們來歷不明,借迎客之言留下我們。”陳玉節心裏怒罵,臉上卻是毫不在意,主動與李南挑了個好地方,靠着那杆杏黃大旗坐下,準備在遠真山逗留幾日,看會熱鬧。

    看樣子那盧俊塔頗有威望,名叫徐寧的瘦猴也收起架勢,從桌上提了一壺酒送給坐在旗墩上的二人。

    盧俊塔重新落座,廳內一竿子兄弟繼續議事。

    聚義廳大門並無門板,一年到頭均可在那杆替行道大旗下一眼直望到廳內。若是清晨時分旭日東昇,東方霞光更是由堂前那方“光明磊落”的匾額開始,如潮水般慢慢推進,灑滿整個聚義廳,朝氣蓬勃。

    光明磊落,替行道!

    盧俊塔自認在遠真山這些年,與一幫子意氣相投的兄弟行事問心無愧,在州郡百姓眼裏心中,不大俠二字,至少當得起“俠”字一半的“人”字!

    山上二十餘位兄弟,都不是濫殺無辜的惡人,縱然身上落了個匪字,在官府衙門有命案在身,也是家中老被位高權重鄉紳惡霸欺壓到無以復加,纔不得不拔刀殺人。盧俊塔在遠真山是佔山爲王,其實不過是一羣走投無路的底層武夫抱團取暖。

    聚義廳距旗杆十餘丈遠,衆人此刻略微壓低了嗓門,夜間穿林山風呼嘯聲下,盧俊塔相信正處上風口的兩位陌生少年雖然能勉強看強廳內情形,但絕聽不清廳內言語。

    收回思緒,盧俊塔向兄弟們確人了一點:“郭盛被抓,救肯定是要救的。只要獲得大傢伙認可,上了遠真山,就彼此情同手足的兄弟,縱然平日裏有些雞毛蒜皮的成見,我相信那也只是兄弟們無傷大雅的慪氣之舉。現在只是要計劃如何搭救。”

    先前嚷嚷怎麼救的曹性漢子馬上應和,一個激動又站起:“好!我聽大當家的!大不了把這兩百斤肉交代在城裏,跟弟兄們一起爲了救人而死,不管是救誰,這買賣老子願意!”

    酒桌右側前端始終皺着眉頭的那人頭也不擡:“曹雷,坐下!你跟以往兄弟們議事時一樣,老老實實閉嘴悶頭喝你的酒就行了,別瞎嚷嚷。”

    這話一出,不僅曹雷,連先前幾個一起粗着嗓門的急性子都徹底安靜了下來,大眼瞪眼。

    聚義廳議事,只要上了遠真山的兄弟都必須參與,但真正的謀劃與決斷,卻只是交椅位居前列的那幾位纔會出謀獻策,才能一錘定音。

    盧俊塔收回望向門外的視線,對身前幾人問道:“韓宣,馬林,你的想法。”

    名叫韓宣的漢子並未擡頭,依然眉頭緊皺:“出來大當家別見怪,我現在還在納悶郭盛被抓一事。官府中人因爲跟各大宗族商賈之間關聯密切,或許對我們這幫子人恨之入骨,但底下行事的捕快役卒這些年對我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郭盛也不是個會莽撞行事的人,沒道理會淪落到被抓這一步。如果真有外來勢力來攪動這淌水,恐怕這過江龍的目的不僅僅是郭盛一人。”

    坐在盧俊塔右側第一位的馬林道:“根據昨夜郝達堅打探回來的消息,我在想,對方拿下郭盛這是不是一個只是餌。對方拿下郭盛,卻沒有押送到官府,反而並不掩蓋形跡地私自扣下來,也沒有立即殺人泄憤。都知曉我們遠真山不會見到自己兄弟落難不去搭救,就怕趁我們傾巢而出的時候被人算計了。引蛇出洞我們倒不用太過擔心,想把我們二十來個兄弟一打盡肯定沒那麼容易,就怕是聲東擊西,趁着無好手在山上,聲東擊西拿下諸位兄弟的家眷要挾,到時候恐怕就真的要被人一打盡了。”

    盧俊塔苦笑道:“就算明知郭盛可能是餌,可我們還是不得不咬啊!”

    “不妨這樣,你再請我喝一壺酒,我替你們去救人?”驟然,有人悄然出現,接住破空而來的空酒壺,認真問道。

    李南手掌輕拂,空酒壺如利箭般飛向聚義廳。

    腳尖輕點,李南同樣跨步凌空而去。

    後發先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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