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仗劍山河錄 >第七十七張 江湖沙場兩相輕
    李南從街邊販那花了十幾文錢買了個驢肉火燒,滷好的驢肉伴着老湯汁加在酥脆的火燒裏面那叫一個香,饞得剛喫過飯的李南只敢口喫着,生怕太快喫沒了又被噎住了。

    越往北走,街道兩旁的店鋪逐漸冷清,與城南方向夜市即將宵禁的熱鬧截然相反,不過路上倒是不斷有軍士來來往往。

    李南邊喫邊走,想着自己作爲一個逍遙江湖人士,估計以後沒什麼機會能夠與軍伍人士打交道,就逆流而上一路北去,準備好好看一看那城外的北伐軍後勤大營。

    躲過在城中騎馬疾行的幾隊騎兵,李南心中不免腹誹,難怪許光亮跟城裏的百姓都嫌棄這次大奉這次北伐,而不是如開州境內百姓那般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畢竟打仗打不打得贏兩,即使贏了那也都是趙家子與那羣將軍老爺的功勞,更何況這還剛剛調撥軍隊出了潼門關,就已經讓平日裏的生活備受影響,這讓一向喜好安逸的平頭百姓如何喜歡。

    走着走着,身邊的姓人突然加快腳步奔向北門方向,身後亦是不斷有人呼朋引伴躍過一路跑。

    李南拉住一個落單的百姓,問道:“前頭是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都快宵禁了還這麼多人往城外大營跑去?”

    那人一把掙脫掉李南,沒好氣道:“聽是京城來的一個公子哥搶了一個城裏的姑娘,準備虜出城去禍害,被城門口給攔下來了。”

    李南驚訝道:“這麼膽大包,就不怕軍紀處罰嗎?”

    那人怒道:“鬼知道那羣紈絝子弟爲什麼不怕,要是讓那姑娘出了城恐怕凶多吉少。剛剛有人回來報信呢,讓咱們勝州城裏是個爺們的就趕緊過去,絕對不能讓對方糟蹋了清白姑娘。”

    李南趕緊隨着人流一路跟上,等到趕到城門口時,裏裏外外已經擠了上百個人,圍得水泄不通。

    李南奮力扒開人羣擠到前頭,只見城門處一個哭得梨花帶雨的十七八歲年輕女子躲過守衛城門的伍長身後,衣裳素潔配上那玲瓏嬌的身段,倒有幾分江南女子的風味。

    一個不穿兵甲卻着錦袍年輕公子哥滿臉通紅,不知憤怒還是先前在城裏喝多了酒,身後跟着二三十個家中帶來的私軍,帶頭的那名護衛身材威武,太陽穴高高隆起,顯然是個身手不俗的習武之人。

    伍長是個四十來歲的漢子,臉色陰沉死死護住女子,畏懼於對方的身份尊貴以及自己的官微職輕,不敢將這個目無王法的紈絝子弟拿下,不過那雙眼睛卻彷彿就要噴出火一般。

    年輕公子拍了拍腰間裝飾之意勝過兵器的掐絲菱紋柄金刀,哈出一口酒氣,調戲道:“這位伍長,你這是想幹嘛?你要是對這姑娘也有興趣的話,大可等咱們兄弟幾後玩膩了,若是還能剩下一口氣,到時候我不介意跟你做個連襟兄弟。”

    伍長怒不可遏,“放你孃的屁!老子做你爹的連襟兄弟還差不多!”

    年輕公子左手叉腰,右手指着伍長鼻子罵道:“開口閉口你孃老子的,真不愧是跟個北胡蠻子差不多的邊關莽夫。本少爺懶得跟你計較口頭上的事,把那姑娘放過來,我可以當做什麼時候都沒發生,要是玩的開心事後本公子不定還會賞給你幾十兩銀子。”

    伍長將身後女子推得遠遠的,右手摸上刀柄,“你強搶民女未遂,我敬你是將要出關砍北胡蠻子腦袋的軍士纔沒再追究,你居然還想着以官職壓人,就不怕軍法處置嗎!”

    年輕公子哈哈大笑,從懷中摸出一張銀票,“誰我是強搶民女了,咱跟那位姑娘之間可是清清楚楚的皮肉生意,哪裏能讓姑娘白白伺候了咱兄弟們。”

    伍長退幾步到抽泣的姑娘身邊,望着姑娘的眼神已經有了幾分嫌棄,皺眉問道:“此人的可是真話?”

    姑娘抹了把眼淚,彷彿一直受驚的鹿,“不是那樣的!剛纔我只是從青樓旁邊街道路過,就被他們一路抓過來了。”

    伍長踏步上前,直接年輕公子,眼神堅定,“你還有什麼話!”

    年輕公子全讓不將對方放在眼裏,對着姑娘勾了勾手指,道:“你確定是你的這樣?我可是知道你就在勝州城裏,事後稍微花點心思就能打聽到你家裏的住處,到時候你家人出點什麼意外我可就沒法保證了,萬一哪你被城中青皮無賴玷污了身子,我都替伍長感到心痛。”

    姑娘被這看似友善提醒,實則是威脅的話語嚇得嚎啕大哭,蹲坐在地上六神無主。

    伍長拔刀出鞘,沉聲道:“你居然還敢威脅城中百姓!”

    年輕公子主動伸長脖子,譏諷道:“怎麼,一個的城門伍長還想捉拿我北伐軍士?就憑你們勝州城的邊關莽夫也敢對我對手不成,來,借你倆膽子看你敢不敢砍!”

    兩人分屬於不同的勢力,對方的罪行又沒有證據確鑿,伍長臉色陰晴不定,擔心自己的一個莽撞引發北伐軍與勝州城之間出現大的衝突。

    年輕公子輕輕拍打着伍長的臉,哈哈大笑,“既然不敢出刀,那就怪不得本公子沒給你機會了。還不讓你的那些沒膽子士兵讓開道路,本公子先回營好好歇息,改日再進城來看望你跟那位姑娘。”

    伍長咬牙重重呼出一口氣,返刀入鞘,“移開拒馬!”

    十幾名士兵只得黑着臉移動拒馬,不過手腳卻是十分磨蹭,顯得頗不情願。

    “不能讓這王八蛋跑了!”

    不知道誰吼了一聲,義憤填膺的圍觀百姓衝上前去,堵在了城門洞前,越來越多的人將那年輕公子一羣人圍在了當中,個個咬牙切齒。

    年輕公子躲在護衛當中,怒道:“一羣刁民,你們妄圖襲擊北伐軍士,想反了不成!”

    “別亂來啊!誰都別亂來,不管是誰動刀動槍傷了人,統統拉到牢房裏去。”伍長對着底下的士兵打了個眼色,跑出人羣隔岸觀火。

    方纔出聲鼓動百姓的李南擠在人堆裏,藉着身邊人的掩護,隱蔽地對着那名年輕公子連踹好幾腳。

    城外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僵持不下擁擠在城門口的兩波人頓時有喜有憂。

    當先一名身材較顯瘦的將士凌空虛甩馬鞭,大吼一聲,“阻礙城門通道,杖責三十!”

    擁擠的老少爺們立馬散開,有幾人認出了當頭將士,正是關內道騎軍統帥楊凌閣。

    混亂中被挨不少拳腳的年輕公子衣衫不整,惡狠狠道:“這位將軍,你們勝州城的百姓居然阻攔我北伐兵士的軍務,還望將軍懲戒這幫刁民!”

    楊凌閣歪着腦袋,似笑未笑,“怎麼回事?”

    伍長連忙拉着那名女子上前,解釋着這場騷亂的由來。

    片刻後,楊凌閣的眼中冒着殺氣,沉聲道:“居然敢在我勝州城內仗勢欺人,無視律法,我看你是活膩了不成!”

    圍觀的百姓連忙後撤幾十步,頓時城門口空出一大塊地方,李南翹首以盼,想看下這出愈演愈烈的戲該怎麼收尾。

    年輕公子喫不準眼前這個氣勢非凡之人身份,拱手問道:“敢問這位將軍姓名,在下祖父爲禮部……”

    楊凌閣馬鞭一揮,打斷對方所言,“管你大爺的是什麼來路,來了我關內道就給我收起你京城裏養出來的那股子傲慢氣!給老子拿下這子,違令阻攔者殺無赦!”

    話音剛落,楊凌閣身後的騎兵整齊出列,持槍猛衝,直指呆在場中的二十幾人。

    年輕公子臉色鉅變,大吼道:“你居然膽敢衝殺我北伐軍士,老子回去定要修書一封,讓祖父在朝上好好參上一本!”

    “居然還不知悔改,先把這子的手下殺了,給他留個深刻的教訓!”楊凌閣高坐馬背,面不改色。

    能夠在楊凌閣身邊擔任親兵的無一不是身經百戰的軍士,個個下手還不猶豫,不消片刻年輕公子身邊就剩下個身手高強的護衛長。

    眼看着對方居然膽敢砍殺自己親兵,楊凌閣喝道:“弓弩手射擊,別傷了這子性命就行。”

    伍長親自走到架在沙包旁的攻城弩邊,拉動巨弩,一枚足有孩童手臂粗的弩箭疾射而出。

    見對方翻身躲過,伍長惡向膽邊生,瞄準了被嚇傻的年輕公子,再次裝矢開弩。

    護衛長一把撞開身邊的主子,自己卻被狠狠盯在了地上。

    李南看着那名足有三四品實力的護衛長被人一箭洞穿,不由得感嘆江湖人士還是遠離沙場好一點。

    江湖沙場兩相輕,相厭,相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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