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頭往下望了一眼,饒是我夜視能力強大了許多,我也看不到下面到底是什麼。
是河,還是懸崖,是深林?
空寂的深夜,夜風悽悽嗚嗚的颳着,鐵鏈哐噹噹的響。
我不由自主的抓緊鐵鏈,深呼吸一口氣:“龍小幽,你沒有了退路,這次一定要過去。”
雙手攀上生鏽的鐵鏈,也不知道掛在這裏幾百年了。
腳下是四根鐵鏈,鐵鏈上鋪着腐朽的木板,我不敢踩木板,只得小心翼翼的踩着四根粗大鐵鏈。
夜風一嘯,鐵鏈嘩嘩譁左右晃盪,像盪鞦韆一樣,漾起危險的弧度。
我腳一滑,踩了一個空。
譁……
兩隻腳從鐵索橋上滑下去。
我兩隻手死死的抓住鐵鏈,瘦弱的身子在鐵橋下面左右晃動,搖搖欲墜。
從來沒有如此危險過。
我額頭滲出了冷汗,雙手死命的抓牢鐵鏈。
我知道,一旦掉下去,必死無疑,後果不堪設想。
我想攀上去,用腳尖攀到爛木頭上四根鐵鏈其中一根上。
一隻腳先攀上去了。
另只腳想攀的時,篤地,我的腳被只冰冷的手抓住,那隻手像冰,死死的拉我往下扯。
“啊……”
我嚇得大聲淒厲尖叫,那聲音蓋過了夜風聲和鐵鏈聲。
我想甩開扯住我小腳的手。
那手像冰鉗子一樣,夾的我太緊,根本甩不掉。
譁……
我被他扯的另外一隻腳也從鐵鏈上落下來。
我全身衣服被冷汗打溼,額頭、鼻尖、臉上、手心……全是汗。
另只腳落下後,又有隻冰冷的手把腳給扯住。
我眼皮微微往下一瞥,下面,兩隻鮮血淋漓的手,扯着我的腳踝,在古裝的白裙子上留下一道血跡。
那手下面連接的不是人,手肘部分是平整的切痕,在滴着血。
突然,兩隻手一齊發力,要把我深深的扯下去。
我雙手拼命的抓鐵鏈,不能被那手扯下去。
我手鑽心的疼,手心被鐵鏈磨破了皮,滲出了血。
鐵索橋被抓的,呈弧線型往下墜。
兩隻冰手像不罷休似,一齊奮力狠狠往下拉。
譁!
我的一隻手掙脫了鐵鏈,就要被冰手往下落去,整個人搖搖欲墜。鐵欄嘩嘩響動聲更加的密集。
我的手像快斷了般,沒有一點知覺,五個手指一根根的鬆開,就要落下去。
掙脫鐵鏈的手,手心還在滲着血,迅速從衣服裏摸到一張靈符。
“急急如律令……破。”
靈符飛向那兩隻手,嘭的一聲,我腳下炸開一團子火花,把兩隻血淋淋的手給炸開。
與此同時,借靈符炸開的火光,我終於看清楚了下面。
下面是一條紅色的血河,血紅的河水像靜止了一般,裏面偶爾冒出幾個泡泡,那血泡泡沒有半點聲響。
在血色河裏,我看見了很多手,那些手和炸掉的兩隻手一樣,從血河裏伸出來。
血淋淋的五指在拼命的抓着什麼,彷如河裏就像是炙熱的溶漿,讓它們極爲痛苦。
可是這些手卻不得忍受那份痛苦,因爲它們爬不出來。
我單手掛在鐵鏈上,左搖右晃着,手臂越來越痛苦,我纔回過神來。
兩隻手臂已使不上力氣,站了幾秒鐘後。
我攏了攏心神,把裙子一角撕開,裙子兩邊捆住左右扶手鐵鏈。
即便不小心踩空墜落下去,也不會被那血淋淋的手扯下。
這橋到底多長我不知道,我肉眼可視的部分,沒有看見終點。
我小心翼翼的走着,血河裏的手還在掙扎。
走了幾步,我看見血河裏有無數的腳,那些腳漂浮在血水上,也在拼命的掙扎,可如何卻擺脫不了鮮紅如岩漿般的血水。
河水下面越來越濃郁的血腥味往上冒。
我對自己說,聞不見,看不見……
走了五分鐘後,前面迷霧越來越朦朧,腳下的視線看不見,我只能用腳探一下,再走一步。
夜風一吹,鐵鏈嘩嘩的劇烈晃動。
我聽見這聲音,發覺不對勁,風吹鐵鏈發出的聲音,不是這樣頻率。
我猛地擡頭,看見索橋上一端鐵鏈上,坐着十八九歲的少年。
他翹着二郎腿,穿着一身紅袍,紅袍沒有繫上,腰間只用玉帶包裹,露出精緻的鎖骨。
他雪白皮膚,朱脣展笑,挑着墨眉,詭異紅眸望着我。
他的聲音很高調,也很詭異:“喲,姐姐,您這是去哪啊?”
我呼吸一滯,雙手抓緊鐵鏈,心跳驟然加快。
我沒想到,這橋走的還不到三分之一,就被逮了。
他見我眼眸睜圓,駭然望着他,修長雙手按着胸口,一副被驚嚇的樣子:“姐姐,你別這樣看我啊,看的我小心肝噗通噗通的。”
我冷靜了幾分。
我不知道逮回去會有怎樣的後果,鳳子煜氣歸氣,但他不會殺我。否則他不會大費周章的把我弄到這裏來。
這點,我很自信。
所以,我當下單手掏出一張靈符,風馳電擎的朝他臉上甩過去。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靈符射向他,他單手雙指一夾,穩穩當當的把靈符給夾住。並且耀武揚威的在我面前炫耀。
尤其是那雙眼睛,斜長,瑰麗。
“姐姐,這就是您送給花容的見面禮嗎?”
我的嘴角抽搐了下,沒想到靈符竟然對他起不到任何作用。
我這是要被逮回去的節奏?
我冷冷的望他,問道:“鳳子煜讓你來監視我的?”
“姐姐,非也,花容只是好奇,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會讓殿下如此情迷於你。”
我臉一僵,清了清聲音:“那你覺得,鳳子煜爲什麼看上我?”
他瑰麗殷紅的眼眸子,認真的把我從上到下打量一番,再從下到上看了一回。
整整三分鐘後,他終於得出結論:“原來如此,花容終於明白殿下爲什麼會情迷你。”
聽見他的話,我頓時忘記危險,有些欣喜道:“爲什麼?你說?”
鳳子煜到底喜歡我什麼,實在不行我改。
只要他放了我!
“殿下實乃重口味,喜歡他妻,尤其是孕婦……除此之外,花容實在想不到他爲什麼對你如此癡迷。”
我期待的眼神,立即鬆垮下來。
說的不是廢話麼,他在鳳子煜身邊許久,估計還沒有我瞭解的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