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你就不會那麼……爲難了。”她繼續說道。
顧北誓聽到這話，眸中慢慢開始泛起了薄霧來。“不會，你一點也沒讓我爲難。蘇萌，堅持住聽到了嗎？救護車一會兒就來了，你要堅持住。”
聽了他的話，她輕咳了一聲，嘴裏的血咳出來一些，呼吸更順暢了些。
“顧北誓，我們，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她額頭開始冒着冷汗，堅挺着繼續說道：“我死了，你就自由了。想與誰在一起，就與誰在一起。”
“我……再也不會成爲你的牽絆。而你……”她大口喘着氣，“可以實現你所……有的……抱負。”
“蘇萌，別說了，保存體力。相信我，你一定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好了，等你好了，我一定不會再離開你的。”他大手擦着她不斷流出的血跡，眼睛裏的眼淚怎麼也止不住了。
從小到大，他只在母親出事那一年哭過一次。就連自己生命垂危，慘遭別人陷害差點死於非命的時候，他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
可是現在，看到蘇萌的生命裏一點點在流逝，他真的慌亂了，手足無措了。從來沒有過的害怕一下子便攥緊了他。
什麼驕傲，什麼尊嚴，在她的面前，全部都是扯淡。
他此刻，只想她好好的，無論讓他付出什麼代價，他都毫無怨言。
可是……
蘇萌看着他的臉，輕輕搖頭。“不……我要，離開你！”
她這聲幾乎微弱的話語，像是一個晴天霹靂一樣，打的他措手不及。
擦掉自己眼角的那滴淚水，他用不安的眼眸看着她的臉。“你說什麼？蘇萌，你給我說清楚。”
“我……再也不想和你在一起了。”她用盡力氣，力求將一句話講的完整。
“我好累，真的好累。從未有過的累！”她一邊說着，一邊流下眼淚來。
“沒有信任的愛情裏，我愛的太過卑微……我不想在這份感情裏，苦苦掙扎了。所以，也請你忘記我，放過我吧。因爲我……已經……放過你了。”短短几句話，她幾乎用盡一生的力氣一般，雖然說的斷斷續續，可是依舊完整的表達了自己的決心。
她不是心血來潮的玩自殺，更不是報復顧北誓所以選擇這麼極端的方法。她只是，累了。只是，想休息了！就這麼簡單。
顧北誓輕輕搖着頭，“蘇萌，你怎麼可以這麼狠。”
聽到他的話，她笑的更甚，眼淚與笑容齊齊出現在她的臉上，沒有顯得很突兀。卻相反，顯得那般協調和美麗。
“顧北誓，我蘇萌……在這裏最後告訴你一件事。”她的聲音忽然大了一些。望着他的眼眸，也亮了一些。
然而這些徵兆，都讓顧北誓覺得那麼揪心和絕望。
“我蘇萌……從今以後……不再愛你……顧北誓！”
她像是說着誓言一樣，將這句話說出了口。
最後一滴眼淚緩緩落下，她看着顧北誓鐵青的臉，慢慢的選擇閉上了眼眸。
“蘇萌，你不許睡。你起來把話給我說清楚。你說不愛就不愛了，說離開就要離開嗎？你當我顧北誓是什麼？你給我起來，聽到沒有，否則，我一定讓你知道這麼戲耍我的後果到底是什麼。你給我起來。”
他大聲叫喊着，可是懷中的女人像是一個布娃娃一樣任由他的擺佈。卻怎麼也不再給他一點回應。
看着她閉上了眼睛，那種像是死神降臨一般絕情的臉，顧北誓徹底慌了，亂了。
“蘇萌，你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起來啊，起來！聽到沒有，我命令你起來。睜開眼睛看着我。”他大喊大叫着，此刻看起來就像是個瘋子一樣。
一旁的尹若雪見到這種情景，也不由得楷了楷眼角的淚水。她上前一步，伸手去拉顧北誓的手臂。
“北誓，你別這樣！蘇萌已經……”
“你閉嘴！”顧北誓擡起眼眸來，猩紅的眼睛裏滿是被人激怒的怒色。“她不會有事的，在我這裏，她不可能有事。”
“我也希望她沒事，可是……”尹若雪低頭看着那把依舊插在蘇萌肚子上的刀。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有時候，我們不能自欺欺人。”
“北誓，在這件事上，我的錯誤比你大。你無需承擔這份自責，這全部都是由我造成的。是我對不起蘇萌，是我讓你去娶她回來的。一切都是因爲我……”
她試圖勸解着他，將所有的錯誤攬在自己的身上。
顧北誓冰冷的眼眸看了她一眼，沒有說些什麼。下一秒，他伸手將蘇萌抱了起來。
胸懷中，那道軟綿綿的身體隨着他的抱起而垂下了雙手雙腳。就像是個木偶一樣，沒有生氣。
顧北誓將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胸膛上，而後慢慢的收緊了手臂，將她整個人緊緊攬住。
唯有這樣真實的感受到她的溫度，纔會讓他覺得心裏那塊突然間空了的地方又再次被填滿了一些。
隨着他的腳步，兩個人慢慢的往外面走去。
尹若雪跟在他的身後，亦步亦趨。
顧北誓停下腳步，側頭看了她一眼。“你今天，能暫且離開這裏嗎？”
尹若雪不解的望着他。“爲什麼？”
“蘇萌不喜歡看到你，她看到你會激動的。你還是先離開吧！不然一會兒她醒了，看到你又控制不住了。”顧北誓認真的說着，好似蘇萌現在只是睡着了，而不是暈死過去了一樣。
眉眼輕跳了一下，尹若雪蹙着眉看向了他的臉。有點難以置信的說道：“顧北誓，你不會真的對她動了感情吧？你別忘記了，你早已經答應過要娶我的。難道我們青梅竹馬的感情，比不上一個只陪了你半年的女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