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閃身上戴着鐵鏈,每動一下,就會發出嘩啦嘩啦的金屬摩擦聲。
第九天遞給他一碗水,唐閃捧起往嘴裏灌,咕咚咕喝了起來。
“唐閃,我只能幫你到這了。”
唐閃突然停住,緩緩放下瓷碗,“謝謝。”
“凌苒白翁他們也被抓了,明天跟你你一起。”
唐閃眼睛發紅,“……”
“還有,香菇當家的想再審冰糖菇的,但是他在獄中死了,死因是傷口感染。”
“不可能,傷口我處理過,不可能致死。”
第九天微微搖頭,“我知道,已經不重要了。”
唐閃目光恍惚,“是啊,已經不重要了。”
第九天接過瓷碗,“有什麼需要喊我,我會一直守在門口。”
“謝謝你,第九天。”唐閃心存感激,若不是第九天,這碗水中定會被人下毒。
“時間不多了,好好跟大家聊聊天。”
第九天和善微笑,轉身離開,隨後傳來鐵門上鎖的聲音,監獄安靜下來。
唐閃抓着欄杆,目光呆滯。
母親死亡的真相還沒查清,自己就要結束了,還連累了那麼多朋友。
——該死,自己該死!
唐閃用頭撞鐵欄杆,發出咚的一聲轟響。
“別撞了,沒用的。”
對面牢籠中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桑南倚在鐵籠上,雙眼無神,默默發呆。
那個聲音不是桑南發出來的,唐閃很熟悉,卻想不起是誰。
“誰在說話?”唐閃對着陰暗處問道。
嘩啦,噠噠——
陰暗處傳來鐵鏈摩擦聲音,一個人漫步走出陰暗,站在光影下。
慘白的皮膚沒有血色,長長的頭髮散落肩頭,衣服上有條形的破洞,露出裏面紅腫的血痕,那是皮鞭抽打後留下的疤。
是個熟人,但是在這裏見到她令唐閃喫驚不已。
“丁玲,你爲什麼在這?”
丁玲沉默,咬了咬嘴脣,似乎不願提氣這個話題。
唐閃拍着鐵桿,“你不是在拯救學院嗎,怎麼會在這?”
新北門事件後,丁玲因爲表現突出,招入學院巡查隊,由不倒翁教官直管。
後來,隊長金之羽招入滅屍軍後,丁玲擔任巡查隊分隊長職務,表現突出,被學院評爲優秀標兵。
再後來學院分流,丁玲轉爲學生軍,留守學校,正式編制,附屬於第三聯合軍。
按照安排,丁玲這個時候應該在拯救學院巡查,不可能出現在這裏。
唐閃絞盡腦汁,找不到合理解釋,“發生了什麼事,丁玲?”
丁玲回憶着,整理好語言,“上次方墨被調往一號希望城,我怕再也見不到他,於是悄悄跟了過去。
等我追上的時候,看見方墨和莫娜夕異變,已經失去意識……然後,他們殺了滅屍軍戰士,逃出三號希望城。
我悄悄跟在後面,來到城外,經過一片樹林的時候,被人綁架。
然後就被帶到了這裏,成了獻祭品,聽說是賣給創世神教的。”
唐閃聽完深吸一口氣,他本想責怪她魯莽,可是想想她對方墨的感情,又覺得可憐。丁玲明明知道方墨是感染者,還一心一意的對他好,這樣的感情,不多了。
“對不起,我沒保護好他。”唐閃沉聲說道。
“不怪你,這都是命。”丁玲目光閃動一下,“不被祝福的感情,註定受盡磨難。”
“不是的,我祝福你們。”唐閃目光灼灼,認真說道,“你們一定會幸福的。”
丁玲精神了一些,可是仍舊沉溺在悲傷中。
此時,背後的陰暗裏又傳來鐵鏈擦地的聲音,同時還有一個女生的聲音。
“我也祝福你們,丁玲姐。”
唐閃睜大眼睛,額頭浮起一層汗珠。
這麼細溫柔的聲音,讓唐閃想起一個人。
不要是她,不要是她。
唐閃在心中祈禱,儘管他很想念安野,但是這裏不是她該出現的地方。
“唐閃哥哥。”安野微笑打招呼。
“安、安安、安野~”唐閃聲音滄桑。
安野拉住丁玲的手,“咦,不認識我了嗎?”
唐閃努力保持克制,“你爲什麼會在這裏,會死人的!?”
安野縮了縮腦袋,抱住丁玲的腿,“我不想死。”
咣噹,嘩啦啦——
陰暗處又傳出鐵鏈擦地的聲音,傳入唐閃耳膜,就像死神的哀鳴。
唐閃咬緊牙關,期望不是自己想象的結果。
然而,事與願違。
走出來的是謝朵朵,然後是柳畫風。
原來那天從拯救學院轉移到一號希望城的時候,正趕上喪屍和叛軍攻城。
一號希望城陷入混亂之中,負責接應的部隊被派上前線,接待任務轉交給臨時組建的巡查隊負責。
巡查隊是從社會上招募的臨時應急部隊,成員身份複雜,結果負責安野的那組人是塔林城的人販子。
他們殺了滅屍軍戰士,把安野、謝朵朵和柳畫風拐賣到塔林,關在了這裏。
唐閃聽完氣的壓根癢癢,塔林這幫混蛋,魔爪竟然伸到了一號希望城,可惡。
除了她們幾個,這裏還有很多拯救學院的人,有的是被綁架,有的是被毒品誘導,還有是被拍裸|照威脅來的。總之爲了弄到祭品,塔林的人販子什麼手段都敢用。
唐閃握緊拳頭,狠狠砸到鐵桿上,血液順着拳頭滴落下來。
他恨人販子無情,同樣恨自己無能。
保護不了自己,也保護不了別人。
……
轉眼到了晚上,夜色淹沒塔林城。
天空中雲層翻滾,像是要下雨。
此時,蘑菇幫基地的房頂上,有個人影跳躍前進。他十分心,每次行動前都會仔細觀察地面上的情況,確保萬無一失。
但他忽視了背後,還有一個人影,緊緊尾隨。
前面的人影來到監獄上面,他觀察地面情況,想要下去的時候,突然有支部隊走了過來,於是他躲了起來。
這支部隊有二十人,全身武裝,停在監獄大門前。
領頭的隊長走到第九天面前,含笑說道,“辛苦了兄弟,我們來換班。”
第九天冷眼撇視,“謝謝,不需要。”
隊長摟住第九天的肩膀,第九天用手推開。
“嘿嘿,兄弟,你值班一天了,肯定累了,別那麼拼命,回去歇歇。”
“我沒有收到換班命令。”
“我們是幫主派來的,你放心回去,保證香菇當家的不責怪你。”
“對不起,我只聽香菇當家的。”
第九天站的更直,臉色陰沉,猶如石雕,紋絲不動。
隊長吃了閉門羹,退了回來。
隨後他從懷中暗處一個盒子,又笑着走了回去。
“要不這樣吧,有個東西,麻煩你給送進去,我也好回去交差。”
第九天沒有伸手,打量一番,認真說道,“什麼東西,打開,我要檢查。”
“哦,好好好,麻煩了兄弟,回頭請你喝酒……”
隊長邊說邊打開盒子,突然從裏面冒出一陣白煙,第九天匆忙往後撤,卻已經晚了。
他腦袋暈沉,晃悠了幾下,便暈倒在地。
“大哥,你們……”
色木佛跳到面前,想要動手,卻被人用槍抵住了腦袋。
“別別別,有話好好說,都是自家兄弟。”色木佛鬆開手中的搶。
“哼,煞筆。”
隊長使了個眼色,後面的人用手帕捂住他們的口鼻,所有門衛倒地昏迷。
清理完阻礙,隊長帶着五個人走進監獄,剩下的人留在門口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