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足球小將之築夢人 >番外一.東京故事(3)
    “我們玩什麼”

    這是露華對我說的第一句話。不能跑太遠離開爸爸的視線,露華兩手空空,身邊只有足球這個唯一的夥伴,於是我指着球問:“要踢球嗎”

    小孩子都會以共同愛好來劃分敵我友,我也不例外。自從有了足球,我在旅途中也認識了一些記不清名字的小朋友,他們有的很靦腆,跑的很慢;有的很霸道,連招呼也不打就搶球,大部分人玩着玩着就開始手腳並用,不懂足球的基本規則,甚至不喜歡足球,撒氣似的亂踢。能不能一起踢球,是年幼的我判斷“朋友”的第一個標準。

    露華託着下巴想了想,說:“行啊。可是,我不會踢球。不過我看到了,你玩得很棒呢可以教我嗎”

    我得承認,那是第一次聽到別人稱讚我“很棒”,於是我答應了。再三強調不準用手碰球,就開始互相傳球,我記得,露華跑得很快,雖然起腳慢,定位卻很準確,每個傳球都是我挪一兩步就能接到的距離。沒過多久我們都開始打哈欠了,露華突然問我:“規則可以改改嗎”

    我搖頭:“不可以用手。”

    “我不是要用手我們把難度提高一點兒吧。”

    我還在想“難度”是什麼意思,就見露華在地上用石子圍了個圓圈,拍拍手,開始講她設計的“規則”。

    全世界都有這種說法:三歲看大。作爲足球教練,露華心思縝密,經權達變,尤其擅長運用細微的變化逐漸擴大優勢,不動聲色地讓對方跟着她的節奏前進。在我能回憶起的、這些微不足道的童年小事中,已經體現得淋漓盡致。

    露華建議我們用足球“踢罐子”。基本流程與踢罐子一樣,只是把罐子換成了足球,在開球和尋找的過程中,“鬼”必須用腳帶着球前進;被找到的人要在“鬼”把球帶回圓圈前阻止,方法同樣是用腳把球搶過去,再次踢飛。公平起見,整個過程中都不可以用手推搡對方,若是“鬼”成功帶球回到圓圈中,則交換身份。

    這可以說是我們最初的“足球比賽”。石子圓圈的範圍不斷擴大,我們你來我往玩了一整個下午,直到太陽落山。

    後來,在我的遊學過程中,也見到過類似的踢罐子游戲,規則大體一致。當我心血來潮想要加入時,他們已經散場了,球的主人好心陪我再玩一局,正準備去喊個人來,我問他:“兩個人不可以踢罐子嗎”

    他反問我:“兩個人怎麼踢”

    我把露華的規則說了一遍,那男生聽完立刻搖頭:“你這是踢足球,不是踢罐子。等一下,小衝家很近,喊他來很快的”

    兩個人是可以踢罐子的,而且對抗性很強呢。

    我站在原地,心裏有一點兒小惆悵。

    那天晚上,吉爾伯特夫人來接露華回家,露華遠遠地向她招着手,大聲喊着“媽媽”。

    黃昏的樹蔭花叢之中,吉爾伯特夫人披着一頭時髦的棕色捲髮,她身材高挑、皮膚和露華一樣白皙,左眼角有顆淚痣。邊叫露華的名字,邊笑着走過來,看到爸爸和我,她微微揚眉,額上出現一道淺淺的擡頭紋,說出一句標準的日語:“初次見面。”

    一陣香風鑽入鼻中,我和爸爸都看呆了,爸爸說他活了這麼大,從沒見過日語講得這麼好的外國人,而我從沒見過如此美麗的女人。

    更重要的是,她是我認識的第一個“母親”。

    露華披着一身金輝,攀着吉爾伯特夫人的胳膊說長道短;吉爾伯特夫人遞給她一個水罐,一邊用手帕摩着露華的額頭、脖頸,母女兩人的眼睛都是淺淺的煙水晶色,在夕陽之下,構成了一幅令我畢生難忘的場景。

    去年,在紐約過聖誕節時,我第一次把這個記憶中的場景畫成油畫,認真地裝裱好,作爲禮物送給了奧斯丁先生。後來露華說,奧斯丁先生將這幅畫與他的結婚照並排,掛在了他的私人書房裏。

    嚴格地說,露華家與我家之間還隔了十幾座房子,不算是“比鄰而居”,但因爲在這個社區,年齡是個位數的小朋友只有我們兩人,所以交往比其他鄰居要多一些。

    玩了一下午球之後,我們幾乎是立刻就熟識了。當晚相約回家時,得知露華家與我們租的房子如此之近,爸爸簡直像見到了救星,連忙問吉爾伯特夫人:“令愛在哪裏就讀”

    這文縐縐的措辭把吉爾伯特夫人逗笑了,她表示,露華還不滿四周歲,在美國,在日本,都沒有上任何幼兒園。

    竟然真的有工作族不送孩子去幼兒園爸爸說,聽到這些話,就像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一樣,他趕緊虛心請教。

    接下來的週末,吉爾伯特夫人斷斷續續地講了露華的教育安排:在美國,五週歲之上的孩童可以上免費的公立幼兒園,在那之前只能去學費極高的daycare或preschool,以接受看護、教給孩子們怎樣與人接觸爲主,並不提前開發智力。所以就算很忙,她和先生都認爲,還是讓露華在熟悉的環境比如自己的家庭,相對自由地成長比較好。

    露華的父親奧斯丁先生在美聯社身居要職,長居紐約,遇到假期纔會來到東京與妻女團聚;吉爾伯特夫人自己的工作要在全世界瘋跑她自謙地這麼說,不經常待在東京。最後她選擇到哪兒演出,就把露華帶在身邊,當行程特別趕時,才讓奧斯丁先生接露華去紐約長島的家。

    結果就是,雖然房子在東京,人卻不怎麼住在這裏。露華經常旅行,小小年紀,已經可以自己熟練地換乘跨海航班,還能用九個不同國家的語言在機場對工作人員說:去這裏、喫過了、上廁所、謝謝。

    世界那麼大,行行出狀元。這扇新大門是露華給我開啓的。

    誰說帶着孩子環遊世界就不能塑造完整的人格誰說非得坐在教室裏才能學到知識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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