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有消息靈通或善於察言觀色的體育記者獲得了一些消息,拐彎抹角來探露華的口風。對此,露華迴應得很平靜也很官方:無論東邦學園派誰或不派誰上場,南葛都有應對之策,大家只看比賽就是。
姓巖瀨的東都體育記者收起相機,嘆了口氣。那個女生才幾歲,面對媒體時竟比j聯賽的許多職業教練都沉穩。這滴水不漏的老練性子是與生俱來的嗎
當屏幕中顯示出雙方首發名單時,這場盛況空前的中學決賽在東邦支持者們的歡呼聲中拉開大幕。來到埼玉大宮球場的觀賽者中,多數人是東邦的簇擁,因爲東邦的三位正選:日向小次郎、若島津健、澤田武志都是從三年前、埼玉縣的明和fc被慧眼選拔的尤其是王牌前鋒日向,從開賽以來保存實力至今,這頭沉寂的“猛虎”終於要亮出爪牙了
然而,當主裁判吹響開場哨時,全場觀衆都被驚得目瞪口呆,在比賽最初的15分鐘裏,南葛一改往日的謹慎開場,由井澤、長野、巖見等人輪流爲起點,共發動了六次有效進攻,其中有四球射正,最近的一次角球,翼對準被若島津擊飛的球補射得分,又一鼓作氣斷下東邦一年級中場、澤田武志的傳球,他們繼續朝着東邦半場發起連續性的狂轟濫炸
在一片“進球”的歡呼聲中,翼的第二個射門卻出現了失誤,高飛的球踢中了門柱。若島津把球踢給日向,看着從四面包圍過來的人,日向微微一撇嘴角,從小學到現在,只要他一拿到球,周圍都是敵人,他怎麼可能退讓今天若是贏不了
在這場比賽中,日向第一次擡腳射門,他的肢體舒展,動作不大,腿腳極爲有力,這凌厲的射球越過了整個大禁區,也越過了森崎的雙手。最後,上半場比分定格在1比1。
“一點兒也沒有保留的打算呢。”爲特別嘉賓預留的包廂中,見上辰夫喃喃地說。
點起第三根菸的片桐宗政笑了:“逃避對抗就不是他們了。”
見上注意到,片桐說的是“他們”而不是“他”。
“腳和肩膀要不要緊”隊員們回到休息區,露華趕忙問翼,翼想說沒事,想想又點點頭:“有點兒腫,經理來幫我包紮下吧。”
早苗立刻抱着膠布和剪子上前,翼看着她把舊繃帶除去,低聲說:“綁緊點兒,用力,還可以再紮緊點兒”
看到翼無大礙,井澤上前慚愧地說:“抱歉,頭號經理我盡力把球都停在東邦半場,結果還是讓他得分了”
露華擺擺手:“你不可能一直不讓日向拿到球。說下半場吧。”
按照露華的設想,原本他們應該進行上半場強攻領先、下半場龜縮死守的戰術,但是,如果球員們開始浮躁,想要迅速將對手置於死地,每個人的位置都不斷前壓的話,反而無法帶給對手那種層層推進的巨大壓力。最後,在上半場快要結束時,暴露出了後方空缺的漏洞,還是被對手抓住機會,將分數扳平了。
然而,這也是最有可能讓他們領先的戰術,主力翼的傷勢嚴重,他無法全程跑動到比賽結束,因此露華將他的位置移到了右前腰,讓他儘可能擁有直接進攻機會,而較少參與肢體對抗。只是,如果露華所料不錯,下半場東邦的進攻不會停止,而且日向一定會繼續爭取得分,按照他們的現狀,那麼最有可能取勝的方法是
“日向君立了軍令狀,如果這場比賽輸了,他就必須離開東邦學園。我認爲,日向君會想盡一切辦法率先得分。”露華說,拍拍高杉的肩膀:“防住他,這是你下半場最重要的任務,必要時可以採用犯規動作,但,你絕不能被罰離場。”
高杉點點頭,露華接着向其他人解說下半場的戰術,但她也在一心二用,揣摩着對手可能的思路。
去年開始,國際足聯已在全世界推廣金球制,據說還將列入下一屆世界盃比賽規則中。但在日本,學生們的比賽規則相對簡單,甚至還有讓所有教練們哭笑不得的決賽平局制,即在決賽場上,若是兩個半場結束後戰成平局,那麼將由兩隊共獲大賽冠軍。
昨晚,住在東邦所在的宿舍大樓時,片桐先生給東邦中學隊教練組打了電話,北詰教練也讓她聽了。片桐要她今天賽後去取有關世界少年足球賽相關參賽國的情報,隱晦地提醒她注意使用隊員的分寸。
目前看來,最樂觀的可能是他們默契地以平局結束,皆大歡喜。露華卻隱約覺得,日向小次郎不會滿足於到手1分就此耗時,然後讓剩餘比賽變成垃圾時間的,她和南葛隊員們更不願意如此綏靖,因此纔要在防守中尋找進攻機會,這也是南葛全隊最擅長的一種踢法。
下半場,東邦的陣容維持不變,南葛的變陣則讓不少記者和球迷都感到喫驚。有別於防守的全攻全守陣型,在主力受傷的情況下仍要奪取中場的優勢和主動權,南葛這是打算和狀態全開的東邦繼續對抗嗎
“南葛比想象的要強勢。”見上留德三年,見識過1990年世界盃冠軍的底蘊,去年,戰車以摧枯拉朽之勢獲得了歐洲盃冠軍,然而大部分主力隊員都已年過30。他在現在的南葛隊中隱約看到了戰車的影子。能看出南葛在防守中求穩健,卻不放棄進攻的意圖,對上明顯加強進攻的東邦,能產生多少作用呢
“下半場是對方開球,小心,日向君的射門又變強了。攔下他的第一次進攻,很重要。”露華最後囑咐高杉,再對中後場隊員們說:“當球權到我們這邊時,把球牢牢控制在自己的腳下,在我們的半場內傳遞。只要我們的控球率佔優,日向一定會心急。別怕對方硬搶,如果球丟了,立刻就地多人包夾搶回來。只要把握住比賽節奏,不怕沒有反擊機會。翼君,你沒問題嗎”
翼笑着回答:“你已經問兩遍啦,教練”
休息時間結束。早苗把隊長袖標遞給翼,最後一個離開座位。她坐到教練桌前繼續記錄比賽,看着翼的背影,悄悄擦去了滑過臉頰的兩行淚水。
“杉本,怎麼了”直到球員們全部走上球場後,尤佳莉才悄聲問。
“沒事,學姐”久美抹了一把臉頰,眼中的淚水卻像斷線之珠般汨汨流下,怎麼都抹不淨。她忍着哭腔,用最小的聲音說:“我沒事,只是,突然覺得心裏好難過”
第七章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