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不打。”frida蜷縮起身子抱着腿。
“好好好,不打,那你好好休息,我下了班再來看你,不許亂跑聽到沒有。”
許知恩坐在辦公室,腦海裏一遍一遍地播放着昨天李馨被人扶上黑色麪包車時的情形,她確定自己沒有看錯,看來宋祁和說的open rnship是真的。
她想了想,又撥通了他的電話,畢竟還有誰比宋祁和更擅長揭人短處的。
“論壇這個服務就應該直接下掉,現在誰還玩論壇這麼老土的東西。”
下午李馨在會議上發言的時候,許知恩的眼神直愣愣地盯着她看。
接着所有人都開始七嘴八舌得說開了。
黃浩說:“我覺得應該在首頁最顯眼的位置宣傳金融事業羣新推出的消費金融產品隨付寶。”
溫婷說:“不行,彈窗廣告太多了,用戶會覺得是釣魚網站的,下次誰還點進來。”
吳明裕說:“什麼?要把遊戲欄從首頁推廣中去掉?你們知道我們新推出的那款遊戲賣得多好嗎?”
魏都良說:“這個logo的顏色改的不對,什麼?都是黃色有什麼不一樣?你一個做設計的也能說出這麼不嚴謹的話,明黃,鉻黃,杏黃能一樣嗎?”
前端開發組長說:“這是什麼效果,你這張切圖不能用,這個效果我們做不出來的。”
設計部的總監夾在一堆人中間,被各種七嘴八舌的訊息包圍,也不知道該聽誰的,只好慌張地東張西望,這裏記一筆那裏改一點,一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樣子。
就首頁改版這件事,各部門的人已經吵了兩週了,每個人都站在自己的立場上各執一詞,爭執不下,這事如果沒人拍板,怕是會繼續沒完沒了下去。
許知恩覺得腦殼生疼,按了按太陽穴,這時她的手機忽然響了。
“我…去接個電話,你們繼續。”她在衆目睽睽之下走出會議室。
“許女士,”電話是醫院的人打來的:“你送來醫院的那位小姐吵着鬧着要換單人病房,我們跟她說現在vip室暫時沒有空位,她就在病房鬧脾氣,不肯喫飯也不肯吃藥,你什麼時候能過來一下?”
許知恩嘆了口氣,都是前世欠他們的,如今討債來了。
她看了看手錶說:“我還有一個半小時到,幫我看好她,給你們添麻煩了。”
下班趕到醫院的時候,只見住院部的醫生護士已經亂成一團,她隨手攔住一個人問:“106病房的病人呢?”
“剛給她換到樓上的單間,消停了一會兒,現在又不知跑到哪裏去了,大家都在找呢。”
她趕忙踩着高跟鞋跟着醫院的人一起翻遍了角角落落,路過一處擺放着健身設備的地方,只見無人的鞦韆在那裏獨自飄蕩,許知恩起了疑,慢慢地走過去。
“別躲了,出來吧。”她說。
frida從花壇後站起身,沒心沒肺地衝她一笑。
“很好玩嗎?”許知恩嚴厲道:“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找你,”看着frida委屈撒嬌的表情,語氣又緩和下來:“都幾歲的人了,也不是小孩子了,還玩躲貓貓這麼幼稚。”
“他們找我是因爲我是醫院的病人,我走丟了對他們來說是大麻煩,所以不得不找我,你不一樣,你是真的關心我所以才找我的,對嗎?”frida忽然哆哆哆地小步走過來,和許知恩抱了個滿懷。
她這麼說倒怪可憐的,聽着讓人有些心疼,許知恩拍着她的背柔聲道:“好了好了,沒事了哈,你看你本來就生病,又穿得這麼少,走我們上去了。”frida穿着單薄的病服,秋風瑟瑟中身形顯得更加瘦弱了,許知恩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到她身上。
“知恩姐,我可以這麼叫你嗎?你人真好。”frida微笑着從牀邊的櫃子裏翻出一小瓶粉色的香檳酒在她面前晃了晃,說:“陪我喝兩杯?”
許知恩趕忙從她手裏搶過酒瓶:“在醫院裏藏酒?要死啦,忘記自己是剛剛洗過胃的人了?小姑娘真的是年紀輕不拿自己的身體當身體。”
frida噘着嘴:“這酒才四度,就是加了香精色素的白水,哪裏能算酒。”
“那也不許喝,我沒收了,就這樣。”
frida也沒反駁,倚在窗邊看着樓下說:“知恩姐,你說爲什麼貴的地方總在高處,跟我在國外留學時住的penthe一樣。”
“高處不勝寒,”許知恩一邊在房間裏東翻西找,生怕她還在別的地方藏了什麼東西,一邊說:“有錢人喜歡住在高的的地方就是爲了提醒自己這一點,下坡路好走,上坡路難行,好不容易爬那麼高,才更不捨得輕易摔下來。”
許知恩把角角落落都看了一遍才放心,站起來問她:“對了,你哪裏來的錢定醫院的vip病房的?”
“我媽的副卡,我中午拿着它接了賬,八個小時了她也沒來問我爲什麼去醫院。”
“知恩姐,”frida又說,聲音空靈:“你說我爸媽真的愛過我嗎?如果他們不愛我,爲什麼要把我生下來呢?”
許知恩嘆了口氣:“人活在世上,要先自愛才能被愛,任何一種情感,說到底都不過是需要和被需要的關係,親情也不例外,最多在這種關係上加了一些責任,但自己心裏要清楚,不能躺在別人的責任感上予取予求。我不是要教育你,也不是倚老賣老,只是一個比你多吃了十幾年飯的過來人跟你說些心裏話,父母也好,親友也罷,人和人的相逢終究不過是山水一程,往後的歲月裏大把時間還是要自己過的,一個人,尤其是一個女人,還是要想辦法讓自己變得有用纔行,被愛不如被需要,你說呢?”
frida哼了一聲:“你這麼一說,我覺得做人更沒意思了。”
“本來就沒意思,那怎麼辦呢?生都生出來了,總不能再塞回去。”
frida笑了:“知恩姐,你真有趣,我以後能經常來找你玩嗎?”
許知恩脫口而出:“你不怕撞見魏都良啊。”說完就立刻後悔了,偷偷撇了她幾眼,這女生現在本來就在鑽牛角尖,好不容易勸了她半天,別提了魏都良的名字,一下子又鬱結難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