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送的那個面脂當真不錯，我娘見了立刻搶走一盒，前天我姨媽見了也問呢，你這兒還有沒有？我娘說了，也不讓姐姐喫虧，我們拿銀子買。”
洪雪嬌性子急，一來就開門見山地道。
“沒了，這是青嵐自己做的，她一共也就給了我五盒。”
花容攤手道，剩下三盒，這一冬她自己都未必夠用。
“好姐姐，那你再勻給我一盒，這麼點兒，根本不夠用啊！”
洪雪嬌抱着她撒嬌，巴掌大的盒子，就算省着用，最多也就一個月。
“我和青嵐打算弄個作坊，專門做這個，你只要等上三四個月，差不多也就能用上了。”
花容不疾不徐地道，再過幾個月，春天正是百花盛開的時候，收集花瓣也容易。
“這個好，到時候我頭一個光顧，先買個十盒八盒備着。”
洪雪嬌大喜，這樣以後就不愁了。面脂這東西，其實一年四季都是要用的。只是先前在天香樓買的太油膩，夏天又容易出汗，是以纔不用。但花容給的這個，十分清透，什麼時候都能用。
“只是，我現在正着鋪面呢，總沒有合適的！”
花容笑看着她，頗有深意地道。
洪雪嬌立刻領會了，“可是有妹妹能幫忙的地方？若是有，姐姐儘管提。”
“西街那家兩層的鋪面，聽說令尊要給你做嫁妝？”
花容給她倒了一杯茶推過去，面上笑容更深了。
“好像是有這麼一處，姐姐要用自然可以，不過我有個條件。”
洪雪嬌回想了一下，她的嫁妝單子裏，是有這麼一處鋪面。
“你說。”
花容挑眉，倒真有些好奇這丫頭能提出什麼條件來，但想必和銀子沒什麼關係。只怕這孩子，對於銀錢根本就沒有什麼概念。
“從現在到春天，還有幾個月呢，姐姐手裏不是還有三盒，先賣給我如何？”
洪雪嬌實在是等不了那麼久，試着同花容商量道。
“行，這三盒呢，就當是我送你的。”花容大方道，“我也不佔你便宜，到時候鋪面的銀子該多少是多少，還要籤個書契。”
“那就這麼說定了，明天我讓管家過來一趟。”
洪雪嬌對那些素來是不上心的，她對做生意沒什麼興趣。
花容多少有些好奇：“說起來，明年你也該成婚了吧，還不知道是哪家郎君這麼有福氣？”
“就是蘇家的三郎，我們是從小指腹爲婚。”
說到蘇三郎，洪雪嬌撇撇嘴，顯然對這個人不怎麼喜歡。
“你不喜歡他？”
蘇家三郎，花容也是知道的，從小就跟着蘇老爺跑商，十歲就幫着蘇老爺做成一筆大生意，到現在還一直被清平縣城老百姓津津樂道。
“沒什麼喜歡不喜歡，他那個人，心眼兒太多。”
洪雪嬌冷哼一聲道，每次上門都把她爹孃哄的十分開心，倒像是親兒子似的。
“姑娘，蘇公子對你那麼好，你怎麼能——”
凝露在一邊兒聽着，忍不住替蘇三郎抱不平。她家姑娘就是不知足，蘇公子每次上門，總是變着法兒的討姑娘歡心，禮物都不知道送了幾車。
“看看，這又是一個被他收買的，叛徒！”
洪雪嬌皺皺鼻子，狀似抱怨道。
花容看她這般，心下也有幾分明白，只怕這又是一對歡喜冤家。
洪雪嬌得了三盒面脂，心花怒放，回去的時候不忘交代凝露：“我娘要是問起來，就說只要了一盒，你可千萬不要給我露底，知道不知道？”
凝露點頭，她盡力吧，都說知女莫若母，姑娘和夫人交手這麼多回，贏了幾次？
鋪面的事情解決了，花容開始興致勃勃地畫圖，她打算按照自己的想法進行裝修。示意，先要把圖稿給繪出來。
“姑娘，你這畫的是什麼？”
杏兒在旁邊給她研墨，看着紙上凌亂的線條，根本看不出來是什麼東西。
“你不懂。”
花容嘆氣，其實她自己也有些看不懂了，圖紙這種東西，對她來說還是太過高大上了。實在不行的話，就口頭描述，讓裝修師傅自己揣摩吧！
“不如問問姑爺，看他會不會？”
杏兒目前對雲棲梧的崇拜程度，已經不在花容之下。
“你當我沒問過？”
花容瞪了她一眼，就是因爲確定了雲棲梧不會，她纔會在這裏鬼畫符。
兩人正說話間，周管家忽然求見，杏兒忙出去把人叫了進來。
“夫人，這些都是關於花文宗的消息，可真是不得了啊！”
花文宗做事十分小心，他派人連着跟蹤了快一個月才總算讓他挖到一個猛料。
這個老狐狸，實在是狡猾的很！
“梅雪兒？你確定這是花文宗的外室？”
花容翻看着收集到的資料，皺眉道，這個梅雪兒年紀比花楊氏還大兩歲，這要是屬實，只怕在花文宗入贅之前，就已經和她不清不楚。
“這還有假？咱們的人可是親眼見的，這老狐狸，這差不多一個月，總共也就去了三回，一回呆個兩天就回去了。”
周川信誓旦旦道，就跟他親眼見着花文宗去見了那外室一樣。
“伊人坊？這個倒是有點兒意思。”
花容繼續往下看，下面羅列的都是花文宗私底下的產業，其中比較重要的就是這家“伊人坊”。伊人坊在清平縣城還算有名，是除了天香樓之外的第二大胭脂水粉鋪子。
花文宗雖然入贅了楊家，幫着打理楊家的產業，但當初楊老爺就有協議，就算財產再多，也是留給楊家子孫的。所以，雖然花景鈺不姓楊，但他其實在楊家族譜上還是叫做楊景鈺，以後所以的家財都要留給他繼承。
至於花文宗，只要離開了花楊氏，就只能淨身出戶，一兩銀子也不能帶走。這個，也是周川好不容易纔打聽出來的，畢竟這也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
是以，花文宗要瞞着花楊氏，悄悄另起一份產業。
“夫人，你再往下看，還有更驚人的呢！”
最後幾頁，卻是記載着花文宗的私生子——花景耀。
花景耀，比花文宗的長子花景鈺小半歲，大概是怕留在清平縣城暴露了身份，從小就被花文宗送到了臨縣求學。
巧的是，明年春闈，他也是要下場的。
花容將資料放到桌上，笑着道：“正好我要建紅妝坊，那就和他的伊人坊打個擂吧！”
伊人坊可謂是花文宗的心血，讓他親眼看着伊人坊關門，應該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至於那個梅雪兒還有花景耀，她也不用自己出手，就讓花楊氏他們自己收拾吧！實在不行的話，她也很樂意搭把手。
“紅妝坊？”
杏兒反覆唸了兩遍，覺得這個名字着實普通了一點兒。
“紅代表紅紅火火，妝呢，就是指女子的妝容，有什麼不好？”
花容一本正經地道，事實上，她就是個起名廢，琢磨了好幾天，才勉強想出這麼個店名。
“咳，這名字，就連心月都覺得好，你說能不好麼？”
花容搬出了心月，這說服力可不是一般的強。對於心月的才情，杏兒那也是五體投地的。
杏兒一臉霧煞煞，覺得姑娘這解釋實在是牽強，可看姑娘自信的表情，難道真的是自己理解不了？
周川在一旁聽着，有些心驚，兩家的關係什麼時候惡化到這種程度了？難怪，夫人讓他收集花文宗的資料。但同時，又有些欣喜，夫人肯讓他知道這件事，就是已經開始把他當心腹看待。
“他還真是無恥，整個縣城的人都以爲他們夫妻恩愛，花文宗是爲了心愛的人才答應入贅，哪知道這些都是假的。”杏兒憤憤道，最後得出結論——“男人就沒有一個好東西！”
“杏兒姐姐，你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周川就不是那樣的人。要是有了媳婦，絕對不會有二心。”
周川在一旁沉不住氣地道，順便表達了一下自己堅定的立場。
“你同我說這個做什麼……”
杏兒見他就差沒賭咒發誓了，臉一下子紅了，沒好氣地啐了他一口。
“呵呵……”
周川見她嗔怒模樣，徑自傻呵呵笑了起來，再不見平日裏的精明模樣。
“夫人，春聯老爺已經寫好了，還有年畫。”
心月從外面進來道，這些，都是翠竹剛剛送過來的。
“喲，這麼快！”
花容將年畫打開，果然照她所說的，畫了一個大胖娃娃，抱着個大頭魚，十分的可愛。那娃娃的肚兜紅豔豔的，眼睛烏溜溜十分靈動，她都有些捨不得貼到門上去了。
這時間一長，風吹日曬的，還不給弄壞了。
“姑娘，你這是？”
杏兒見她把年畫收起來，和當初的小像一起放到了箱籠裏，有些奇怪。
“我突然想起來，大門上貼年畫是要鎮宅的，還是買兩張門神貼上吧，那個才威武不是？”
花容說完，又去看春聯，紅紙墨字，鐵畫銀鉤，孫鴻寫的那兩幅，完全不夠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