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葉舟這次又是幹了什麼,能把睿世子氣成這樣?
半轉過來的身形一僵,不過是片刻的功夫,又優雅的轉了過來,祈羽睿的眸子淡淡的從寧渺萱身上掃過,挑眉,似乎有些怒氣的樣子:“寧小姐,此行來,所爲何事?”
果然,是生氣了。
可寧渺萱也是個倔脾氣的,祈羽睿生氣,她也莫名的生起了悶氣,連帶着語氣也不是很好:“我沒事,便不能來尋你?”
“沒事,便不必勞煩寧小姐這般寒冷的天氣,還特意過來看一趟睿是否歸西。”
不是,誰他麼說要來看你歸西了?
寧渺萱是上前兩步,猛地靠近祈羽睿,“祈羽睿,你吃錯藥了還是壓根沒吃藥?”
提及藥,祈羽睿的眸子陡然一黯,一把推開寧渺萱,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冷聲道:“不牢寧小姐費心。”
這般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祈羽睿,寧渺萱也不知該如何應對。但是想着,這些日子,是自己忘恩負義了些,就覺得有些對不住,便從袖子裏掏出一本書,雖然書名都不太能認識,卻還是被寧小姐以書的內容新奇有趣給討來了。
祈羽睿淡淡的瞥了眼寧渺萱,轉身坐回桌案前,拿起毛筆,開始練字。
寧渺萱湊了個沒趣,卻也不生氣,只默默的湊到祈羽睿旁邊,悶聲悶氣道:“這本書吧,我可能,不太能認識,裏面的字,我也有三分之二,都不太認識。這意思,更是沒的說····對,就連這書名是什麼,我都不知道。”
“這麼說,你還有理了?”
也不知道祈羽睿是被寧渺萱這番沒臉沒皮給氣的,還是怎麼着,聽到寧渺萱說完,臉都要成豬肝色了,幽幽的瞟了眼寧渺萱,一把將她手中的書拿了過來,指着上面的書名,微微側過頭,問:“這些可認得?”
這些····不認得。
原諒寧小姐真的沒臉再重複一次自己連這書名都不認識。
偷偷的看了看祈羽睿的神色,大抵是那種秀才遇到兵的無奈感和嫌棄吧,不過也是眨眼得功夫,祈羽睿就已經猜測到了,寧渺萱的學識水平,不由得低嘆了聲,然後手下揮動,書名就躍然紙上,很是清秀俊逸,“學思賦。”
學,私服?
不是,寧渺萱,你沒事,私服出訪幹啥啊?蒐集民間美人啊?
不等寧渺萱想明白,就感覺腦門一痛,反應過來,睿世子十分淡定的收回手,又重複了一遍:“學,思,賦。學者,思也,懂?”
哦哦,就是學習要做思想者。
明白。
寧小姐小腦袋啄了啄,睿世子看了眼,不動聲色的翻了個不太像是白眼的白眼,然後翻開第一頁,自顧講解:“這是國子監初試必備內容。”
臥槽·····
哪位祖宗編寫的這麼厚的一沓書?還要背?
是不是人?
寧小姐也算是想到就說了出來,小聲的嘀咕了句:“哪位已故大神走的時候不好好走,還,還留下這些東西,來禍害後人啊!!!”
“在下不才,注成此書,爲難了寧小姐。”
一聲不輕不重的聲音,從寧渺萱身側傳來,寧小姐側過頭,“啊?”
祈羽睿淡淡的瞥了眼寧渺萱,“你不是問,哪位已故大神走的時候不好好走,還留下這些禍害後人的東西麼?”
寧小姐點頭。
睿世子繼續道:“我。”
臥槽!!!
這,這竟然是,祈羽睿這貨編寫的?
“你,你什麼時候這麼空閒,竟然還,還編寫了這本書?”
這一本書,不說是別的,寧小姐以爲,自己大概是一輩子都不太能寫出來,畢竟,變態的體制,寧小姐很是缺乏。
可睿世子的回答,更是讓寧渺萱奔潰。
腦中一片空白,卻聽見祈羽睿低聲道了句:“十歲所做。”
所以,果然,祈羽睿,能讓國子監的學子到現在還怕成這樣,是有道理得。
無人能夠超越的經典與成就,難怪,難怪天下尊稱睿世子。
竟然,是這樣的睿世子。
寧渺萱之前就覺得自己認識的祈羽睿與民間相傳的不太一樣,竟然,總算是找到了些睿世子的感覺。
不過祈羽睿倒是沒看她,只將筆遞給寧渺萱,用眼神示意,她來。
寧小姐以前也練過毛筆,但是,這,這滿眼的繁體字,她很是無助啊。
“你且自行讀一遍,若有不懂,再來問我。”
說罷,祈羽睿也不知道從哪掏出一本書,默默的端
坐在一旁,看了起來。
書,啪嗒一聲掉了下來,祈羽睿半眯着眼睛,寧渺萱知道,祈羽睿不是被震驚的,是氣的。
“那個,有話好說,我,我雖然不太聰明,但是我可以勤能補拙的,你,你別生氣,我,我可以孜孜不倦的問你。”
“你這般拙,許不是勤能補的起來的。”
他麼的,智商被鄙視了。
寧小姐深吸一口氣,拿起筆,照着祈羽睿的字開始模仿起來。可一個字還沒寫完,就被祈羽睿一把抓住了手腕,反觀祈羽睿的臉色,已經是黑到了底。
“是寫字,不是畫字。這裏,該這麼寫。”
說着,祈羽睿便臥着寧渺萱的手,帶着她,一起寫,一字一劃,手腕傳來的酥麻感傳遍全身,祈羽睿貼着她的背,身上並不是很暖和,有些清涼。
不敢想象,這樣的天氣,身上沒有半點暖和氣,該多難熬?
這書房裏,地龍都燒了起來,還有不少的暖壺,都備好了,並不曾覺得冷。
可看祈羽睿發白的嘴脣,總有一種其實自己處在寒冬臘月的感覺。
這麼一晃神的功夫,祈羽睿就鬆開了手,然後端坐在一旁,淡淡的吩咐道:“你自己,來寫一遍。“
不是,大哥,大神,你剛怎麼寫的來着?再來一遍?
“祈羽睿,我發覺,我得了一種病,我自己寫吧,就不會寫。可若是你扶着我寫,我寫的很是順溜。“
不丟人,這個藉口,不丟人的。
給自己做完心裏建設後,寧渺萱覺得輕鬆了不少。
可,爲毛看着祈羽睿那眼神,好像很是鄙視?
不是,那個,祈羽睿,你聽本小姐說,本小姐其實是過目不忘的本是,但是,方纔走神了!!
寧渺萱甚至能想象的到,如果自己今天把這話說出來,祈羽睿一定會毫不客氣的,一腳把自己踹出去。
“罷了,你的愚笨,超過我預料。”
祈羽睿起身,半跪在寧渺萱身後,扶着她的手,再一次的教了起來。
門外,展離和長寧蹲在牆角,耳朵貼在牆壁上,很是認真的聽着。
“你聽到啥了?”
“師傅說,姐姐笨。”
“嗯,我也聽到了。我家公子其實,不跟笨的人說話。”
“那麼,姐姐就是十分的笨了。”
“······大概是我家公子覺得,寧小姐笨的正合心意吧。”
打從找着了藉口去公主府之後,寧渺萱每日裏跑的又是一樣的勤快了,長寧倒是十分的高興,整日裏起的比雞還早,恨不得直接叫幾嗓子打個鳴,喚醒整個平西侯府的人來。
小三對此表示:小姐,能考慮將長寧的嘴巴暫時縫起來嗎?
寧小姐感慨:沒想到,最適合長寧的功夫,竟然是金雞打鳴。
是以,這日一早,寧渺萱抱了書,正要出門的時候,走到府門外,卻突然發現,有人羣圍觀。
被圍觀這種場景,自打入了冬,就沒怎麼出現了。
寧渺萱加快了腳步,兩步走了過去,撥開人羣,發現人羣中,跪着一個衣衫襤褸衣裳的老婦,模樣很是心酸,一見到寧渺萱,就撲了過來,拽着寧渺萱的裙子,哭道:“請問這是不是寧致修的家?老婦受他之託,有急事找寧小姐。”
那婦人的模樣,看着有些風塵僕僕,身上髒兮兮的,臉上也有風霜吹龜裂的痕跡,皮膚黝黑,有點像逃難的人。
寧渺萱急忙將那人扶起來,緊張道:“我大哥怎麼了?”
那婦人眼淚花花,見到寧小姐,有種找到了組織的感覺,一度哽咽的說不出話。
可事關寧致修,寧渺萱心裏像懸了塊石頭似得,很是難受。
“您慢慢說,我大哥,怎麼了?”
那婦人終是沒忍住,哇的一嗓子就哭出來了,拽着寧渺萱,“寧小姐,寧公子,讓老婦來傳個信物,求您去救救寧世子。”
救?
寧渺萱顧不上許多,一把扶住老婦,“你,你說救什麼?怎麼救?”
“老婦在山裏遇着了山匪,有一道人壓着一道犯人經過,那犯人幫了老婦,結果卻突然間衝出來一羣黑衣人,拿着刀,好凶的樣子,對那犯人就動手,那犯人身上多處受傷,然後將這樣東西交給寧小姐,說只用告訴小姐,說自己許是沒命能活下去,讓小姐定要爲自己報仇。”
正在這時,不遠處一陣馬蹄聲響起,噠噠的聲音,馬背上,是個侍衛模樣的人,看看見寧渺萱,飛快的從馬上跳下來,低着頭,將一封信遞給寧渺萱,信封上都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