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隔着雨幕看向那被我壓斷樹枝的大樹由衷感嘆有起牀氣的人,真的不能惹怪不得大夥早上都選擇繞道而走。
今日,他起的不算晚,距和師伯們約定的午時還有半個時辰,門就悠悠然打開,然後是他一身青色的身姿,他慵懶地靠着門沿,望了望天。
我腳尖輕點,從亭下躍起,穿過雨幕落在他面前,甜甜笑“師父早”
他撇了我一眼,又看着天嫌棄道“嗯又下雨,什麼時辰了”
我笑得更有模樣“回稟師父,再過半個時辰就午時啦”
我似乎可以看到這樣一幅畫面
二師伯拿着鞭子一下下抽在月霄的屁股上,然後沉聲呵斥“又遲到,又遲到,讓你長點記性。”
然後,某人便在師伯的鞭子下聲聲哀嚎“師兄,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啊好痛啊師兄手下留情啊輕點”
“哈哈哈”我忍不住笑出聲。
“什麼這麼好笑。”低沉魅惑的聲音。
豁然回神,眼前是一張放大的臉,這妖孽,何時湊過來的。
我立即皺起眉鄭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語重心長道“師父啊,你快要遲到了,阿狸是在想,這事要如何跟師伯們交代吶。”
面具下的嘴角微微彎起,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這很好笑”
“不好笑”我認真搖頭“笑容,是我在溫習跟師伯解釋時的表情”
“高”月霄站直了身體,比出拇指笑“有前途”轉身,卻未帶房門,甩下一句“進來”
我依言進門。
身後風動,在月霄揮袖間,風帶上了門。
他徑直走向了書房,話語悠然“恐怕你又要白費功夫了,爲師起的太早,怕是遲到不成。”
“呵呵”我漫不經心地笑。
從聽雨谷出去就需要一個時辰,就算飛,他也不可能在半個時辰內趕到另一個地方,除非,惡人堂就在聽雨谷。
然而這是不可能的,二師伯沒有回來不說,連大師伯和墨玉都離開了,顯然,惡人堂並不在聽雨谷。
“惡人堂離我們很近嗎”我隨口問。
他坐在案前,正執筆書寫,眼也不擡地簡單回答“遠”
還答得這麼理直氣壯,那你就等着飛天遁地去罷
放落筆,月霄又取來了他一直隨手把玩的那支翠綠玉簫,他注視着它,修長白皙的手指從簫身滑過,良久,隨手系在身上“走吧”
然而,並不是走向門,而是走向了房不同,他的,更多的是些造型奇特的瓶瓶盒盒。
他的手伸向了左上方的八角盒子,打開,裏面是座精緻小塔,細細數,小小的東西竟然造了八層。
我目不轉睛的盯着,我知道,這是機關。
月霄細長的手指輕輕捏着第一層,然後,緩緩轉動,繞到一定程度鬆開手,復轉第二層,然而,轉動的方向和角度又有所改變,然後,是第三次依次至第八層。
隨即,在我震驚的目光中,書架悄無聲息地自動移開着,背後,露出一道漆黑的空洞,透過房子裏的光,能夠看到空洞裏一行臺階通向幽遠的深處。
他又從匣子裏拿出一顆夜明珠,隨即擡腳邁進暗道,暗道的幽黑立時被夜明珠泛青的幽光打破,陰森寒意從暗道滲出的同時也帶來了月霄的話“跟緊咯若是迷路被妖怪抓走了,爲師可不管”
看着月霄悠然若閒庭散步的姿態,我亦擡腳跟了上去。
夜明珠青幽的光照亮周圍方寸之地,能看到腳下的石徑,兩側堆砌整齊的石牆,還能聽到時不時傳來的空靈的滴水聲叮噠,回聲悠悠盪盪
彎曲的路徑在地底七拐八繞地朝遠處延伸,通常不過步,便有分叉,也不知是通向何方。
月霄或左或右的挑着路走在前頭,我緊跟着,也不知爲何,竟一時無言。
大概過了三炷香的時間,道路的前頭,有白亮的光透了進來,想來,是走到盡頭了。
可走近了,才發現白亮的光並不是自然光,那是一間密封的石室,石室高空的四方各擺了一顆夜明珠,散發出的柔和光質將整個石室照得通明,而且,與月霄手上珠子不同,這光,是自然的白色。
我由衷感嘆有錢
封閉的石室下方則緊湊地閉着十二扇門,門上雕以不同走獸。
看來,又是要機關開路了
石室的中央另擺着一張石質圓桌,桌上是一個與月霄房內書架上一模一樣的八角盒,月霄走向了它,打開,竟是同樣的八層塔,他開始擰動,但能看出,又是不同的轉動方法。
隨即,在轟隆隆的聲音中,雕着獅子的那扇石門在沉重的聲音中緩緩打開了。
然後,我驚呆了眼
石門的那頭,無數雙眼睛在剎那間紛紛投來視線,卻又是鴉雀無聲,靜默的。
而在我驚呆的目光,和對面無聲的靜默中,月霄就這麼悠然地走了出去,然後,是窸窣的動作和響徹整個石室,不,是地下廣場,響徹地下廣場的喊聲“谷主谷主谷主”
這喊聲,氣勢如虹又振奮人心,是熱血沸騰的,是對谷主無限尊崇和信任的凝結。
這,就是惡人谷的氣勢黑道之首的氣勢
月霄在衆人的視線中走上了屬於谷主的高臺,那裏有一方寬大的黑椅,椅背上獠牙如枯瘦的鬼手般猙獰,也許這就是惡人谷最高權利的象徵。
可是他並沒有落座,只是站在那裏俯視衆人,然後擡擡手,所有的喊聲截然而止。
“本谷主今日有要事宣佈”月霄悠然的聲音中帶上了幾分難得的肅穆,僅那幾分肅穆便已讓衆人覺得魄氣直壓。
此時的他,就像一個天生的王者。
與此同時,我也看到了高臺上的蘇陌,他正朝我微笑,他的身前是緊鄰黑椅而坐的二師伯,二師伯的左右則分別是大師伯和墨玉,緊鄰着他們又分別坐了些人,只是我以前未曾見過,想來必然都是惡人谷的核心骨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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