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覺得特別感動,在我最彷徨無助的時候,居然還有人留在身邊陪着我。
只是,我多麼希望這個人會是秦亦恆啊!
今天折騰來折騰去,我挺累的,倒在牀上,眼睛痛得幾乎睜不開,索性就閉着,沒多大會兒就睡着了。
展睿是什麼時候走的,我根本不知道,只是醒來時,看見牀頭放着一碗白米粥,特別粘稠,基本上等同於水添多了的米飯,已經不冒熱氣了,但是摸起來還留着些餘溫。
這麼糟糕的粥,絕對不是買來的,看昨天展睿煮的紅糖雞蛋就知道,他絕對是個很少進廚房的人,這碗粥,一定是展睿煮的,這麼說,他走了最多半小時。
看看時間,已經七點半了,他昨晚應該是在沙發上坐了一夜。
我摸過手機,想了想,給展睿發了一條信息:“謝謝。”
很快收到了迴音:“不祝我情人節快樂嗎?”
“單身狗過什麼情人節?”我回了一句,忍不住撇了撇嘴,這個情人節,一點都不美好!
展睿很快又回了一句:“我是單身狗,那你是什麼?”
我沒再回話,握着手機發了會兒呆,忐忑不安地給秦亦恆打了個電話。
仍舊是忙音,無人接聽。
我手一鬆,手機掉在被子上,發出“噗”的一聲悶響。腦子裏一片混亂,很多思緒紛至沓來,一時之間,各種猜測都冒出來了。
如果秦亦恆真的是在美國,這個點兒,美國應該是在夜裏,秦亦恆不接電話,大概是睡着了吧!
我抱着膝蓋傻坐着,坐了不知道多長時間,只覺得整個人都僵了,好像中了定身法,動彈不得。
等我意識回籠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了,不知不覺的,居然發呆發了四個多小時。
我深吸一口氣,最後一次告訴自己:秦亦恆一定會回來的!他現在不接我電話,一定是爲了讓我提心吊膽,然後突然出現給我驚喜,說不定現在,他正躲在某個距離我很近的角落裏,想象着我魂不守舍的樣子捧腹大笑呢!
我抹了一把臉,一手水,也沒顧得去多糾結,利索地爬起來穿好衣服,洗漱完畢,直接拎着包包下樓。
一夜加一上午沒喫東西,居然沒感覺到餓,我直奔菜場,買了一大堆菜回來,一到家,就一頭扎進了廚房。
我在網上查了菜譜,對着菜譜認真琢磨,燒了一桌子菜,還準備了紅蠟燭,安在前幾天網購的燭臺上,做好晚上秦亦恆回來之後燭光晚餐的準備。
四點鐘不到,我就準備好了一切,看看時間還早,我閒着沒事幹,又做了個大掃除,把家裏從裏到外全部收拾了一遍,做完這一切,已經六點多了。
冬天的尾巴上,天黑得還是比較早的,六點半沒到,外面就全黑了,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着無聊的泡沫劇,心不在焉的,也沒看進去什麼,腦子裏全是秦亦恆,雖然在看電視,耳朵卻支棱得老長,等着樓道里響起秦亦恆的腳步聲。
其實這間公寓的房屋質量挺好,隔音效果一級棒,樓道的腳步聲是聽不見的,但我心裏揣着事兒,耳朵就跟裝了什麼特殊裝置似的,老是聽見腳步聲,衝過去拉開幾次門,門外都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一次次希望,一次次失望。
起先我還過去開門,五六次之後,我才醒悟過來,哪裏有什麼腳步聲?是我心念所致,出現了幻聽,於是強作淡定地歪在沙發上,眼睛盯着電視屏幕,耳朵卻隨時留意着門上有沒有傳來開鎖的聲音。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八點、九點、十點……
秦亦恆的耐心真好!
打電話給他,這次連忙音都沒聽到,直接關機。我自嘲地笑笑,其實心裏已經很清楚了,他不會來了。
真的讓展睿說中了,秦亦恆真的不會回來陪我過情人節了。
那麼那個未婚妻,大約也是真的吧?
我默默地坐在沙發上,心裏空落落的,好像屋子被抽掉大梁一樣,整座華麗的大廈轟然坍塌,成爲一片廢墟。
公寓很小,客廳跟餐廳之間只有一片格子木櫥隔開,木櫥的格子開得挺大,透過疏疏落落的裝飾品,可以看到桌子上的菜已經連煙都不冒了,徹底涼透了。
我撐着茶几站起來,緩緩踱到餐桌旁,自己開了一瓶秦氏酒業出產的低度
白酒,倒了一杯,一口喝乾了,拿起筷子,一道一道地品嚐我自己煮的大餐。
也是,像秦亦恆那種大老闆,本來就應該跟豪門大戶的千金大小姐在一起,不是嗎?
我只是一個離過婚的女人而已,一個他花錢買來的玩物而已!玩物再怎麼好,說到底也還是用來玩的,誰會去對一個玩物真心實意,跟玩物天長地久?
大約是酒太烈,嗆得我眼淚不停地往外滾,我抹了一把眼淚,夾了很多菜,使勁往嘴裏塞。
菜特別苦,酒特別辣,心特別疼,空氣特別悶。
一瓶白酒很快就見了底,我又開了一瓶,這次不再往杯子裏倒了,直接對瓶喝,喝了沒兩口,門鈴突然響了。
我呆了一呆,回過神來時,突然像被雷劈了似的,一下子就跳起來了,跌跌撞撞地往門口衝,一把拉開門。
我大概是真喝多了,腦子特別暈,腿特別軟,幾乎是整個人砸在門上的,一拉開門,我就往前撲了出去。
我並沒有想要停住前衝的趨勢,而是放任自己落入那人的懷裏,我死死地摟着他,嚎啕大哭:“亦恆!你終於來了!我就知道!你會來的!你一定會來的!”
所有的委屈頓時如開了閘的洪水,奔騰而下,一瀉千里,我哭得渾身直抽抽,賴在他懷裏不肯起來。
他卻沒有抱我,僵着身子任由我靠在他身上,冷冷地說:“方圓!你看清楚!我不是秦亦恆!”
我腦袋埋在他懷裏,死命地蹭,死命地搖,嗚嗚咽咽地哭喊:“不是的!你就是亦恆!你就是我的亦恆!”
我死死地摟着他的腰,擡起頭,努力踮起腳尖,將自己的脣送了上去。
他很高,但我在門裏,他在門外,本來門檻的位置就高了五公分的樣子,再加上我踮着腳尖,正好能夠到他的脣。
他的脣很涼,很薄,一動不動,隨我怎麼吻,他都沒有任何迴應,甚至,他的手握着我的腰,在往外推。
我怎麼可能讓他推開我呢?
我索性跳起來,像個樹袋熊一樣,整個人掛在他身上,雙腳死死地扣住他的腰,埋頭在他脖子裏,抽抽搭搭地訴委屈:“亦恆!我好想你!你爲什麼不接我電話?爲什麼不回我信息?”
他沒有說話,只是喉間溢出了粗喘。
我死死地抱着他,越說越委屈,泣不成聲:“展睿說你不會回來了,他說你有未婚妻,你在美國照顧你的未婚妻……亦恆,你告訴我,你沒有未婚妻,你只愛我一個,你永遠都不會不要我!”
他仍舊沒有迴應,只是原本把我的腰往外扯的手,重重地把我圈起來了,抱得很緊。
我被勒得有些透不過氣,擡起臉看着他,乞求地催促:“你說啊!亦恆,你說啊!說你只愛我一個啊!”
他仍舊沒有回話,低低地罵了一聲“他媽的”,狠狠堵住了我的脣。他抱着我進門,用力甩上門,沒走幾步,就停住了腳步。
我詫異地往後仰了仰頭,抽離他的吻,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就見桌子上一片狼藉。
我歡喜地邀請:“亦恆,我煮了好多菜,你陪我喫燭光晚餐好不好?”
他僵着身子,沒動彈。
我不依地撒嬌,摟着他的脖子軟語相求:“好不好嘛?人家做了大半天呢!很辛苦的!”
他從喉嚨裏低低地擠出一個“好”字,抱着我走向餐桌,把我放在凳子上,他坐在對面,見桌子上有一個空了的白酒瓶子,語氣沉沉地問:“怎麼喝那麼多?”
“你不來,我難受。”我撇撇嘴,眼淚又要往下掉,我連忙抽了抽鼻子忍住了,揚起一張笑臉,“你來了,我就不難受了!亦恆,我們再喝一杯好不好?就喝一杯!”
我豎起一根手指,眯着眼睛看着我的秦亦恆,我醉得實在是太厲害了,傻呵呵地問道:“亦恆,你怎麼……怎麼有八個腦袋啊?”
他恨恨地磨着牙,罵了一句:“都他媽醉成狗了!還喝!喝死你!老子不是什麼見鬼的秦亦恆!老子是展睿!你看清楚!”
我眯着眼睛笑着搖頭:“不是!你怎麼會是展睿?你是秦亦恆啊!是我最愛的男人秦亦恆!”我伸出一根食指,晃了好幾下,“我沒喝醉!你看,我說話那麼利索,舌頭都不打結,我真的沒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