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明末微官 >第三十四章 爺爺生在天地間(三)
    一秒記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沈重一邊爲溫子怡續着茶水,一邊含笑答道:“等這兩日收拾了京師的首尾,便準備率軍返回威海衛。”

    溫子怡慢慢放下簾子,遲疑着走回沈重身邊坐下,心不在蔫地端起茶水卻不品用,反而盯着茶色發呆,似乎心事重重、不好開口的樣子。

    沈重見了一笑,對溫子怡問道:“您有心事?”

    溫子怡搖搖頭,卻馬上又點點頭,然後看着沈重問道:“重哥準備何時下海?”

    沈重笑道:“怕是還要再等兩個月!如今海上正是東南季風,南下甚是不便,至少要等到風向轉變再走纔好。”

    溫子怡嘆了口氣,似乎下了決心,對沈重苦笑道:“重哥即是要走,那便趕早不趕晚,依姑姑之見還是越快越好。”

    沈重噗嗤一笑,對溫子怡挪揄道:“長輩何以至此,小子只不過不回溫家,可到底還是溫家血脈,絕了歸宗之念也就罷了,何以連存身之地都不肯留?”

    溫子怡急道:“就因爲你是我溫家的骨血,姑姑才勸你速離是非之地,否則恐怕將有不忍言之事發生!”

    沈重聞聽,臉色肅然,對溫子怡鄭重問道:“長輩何出此言?”

    溫子怡苦笑道:“姑姑也不知詳情,只是自你入獄後,吳家忽然與我疏遠,似乎不願繼續同溫家來往。←→【←書の閱我不明所以,幾次上門詢問,可吳世兄避而不見,吳夫人支支吾吾,就連世忠兩兄弟也是躲躲閃閃的。倒是吳家三女義憤填膺,幾次欲要透漏實情,卻被吳夫人呵斥攆走。”

    沈重沉吟了一下,平靜問道:“然後呢?”

    溫子怡苦笑道:“幾輩子的交情,姑姑自然捨不得自此而絕。再說,我本以爲乃是因爲我的過失,讓你接觸了吳家三女,方使她們對你動情亂了閨閣規矩。從而惹惱了吳世兄夫婦,自然想尋吳世兄解釋一二。”

    沈重一聽,連連咳嗽,看着溫子怡搖頭苦笑不已。

    溫子怡噗嗤一笑。對沈重沒好氣道:“我就不信你沒看出來?你在刑部大牢裏每日喫的點心香茶,可都是人家託姑姑給你送的。到底是溫家血脈,走到哪兒都是一身風流債。”

    沈重立即頭大無比,這女人一碰到情情愛愛,若不讓她們議論一番。簡直就是生不如死。見溫子怡還未說夠,連忙擺手苦笑道:“打住,咱回到主題行不行?”

    溫子怡立即臉色一怒,揚聲斥道:“等我終於堵到吳世兄,他竟然說和三女毫無關係,乃是別有原因所至。我一再逼問,他竟然語出決絕。想我溫家乃是何等人家,若是誤會或兒女債也倒罷了,否則豈會上杆子低聲下氣,自然從此再不來往!”

    沈重笑着問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麼?”

    溫子怡皺眉說道:“前些日子。吳世兄領着一人忽然登門拜訪,明言請我搭橋引薦,替你和東林說和。那人倒是沒說什麼,唯有吳世兄臨走時對我悄悄說道,你此次回京與東林決戰,自以爲一舉翻盤大獲全勝,卻不知東林早已佈局在先,欲要對你下死手。若是不肯低頭言和,便立時讓你與溫家骨肉相殘,從此身敗名裂、衆叛親離!”

    看着說完一臉擔憂的溫子怡。沈重灑脫一笑,搖頭嘆道:“我當多大的事情,讓您這麼擔心。您也知道,我上有天子支持。下有百戰強軍,而且又要退出朝爭,遠赴萬里開拓海外,東林又能將我怎麼樣?”

    溫子怡怒道:“我本也沒當回事,冷淡打發了他們就放手不理。誰知昨日你父親入京,說是爲你祖父派遣。←→【←書の閱專爲向你傳話而來。”

    沈重隱隱感到嚴重,連忙問道:“他要傳什麼話?”

    溫子怡苦笑道:“你父親說,你祖父有言,自你隔絕東海,侵犯了江南商賈豪門的海上利益,他們早已羣情激憤,聯手預謀對付你。你祖父說你年少氣盛,渾不知朝堂深淺、人心險惡,只會依仗天子皇權橫衝直撞,卻不知人家舉手之間就能將你逼至絕境。”

    沈重傲然一笑,對溫子怡不屑道:“他們能將小子怎樣?”

    溫子怡苦笑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們現在奈何不了你,已然向溫家下手了。你父親說,你與溫家的關係,早已不是什麼祕聞,在江南已是人盡皆知。自遼西大敗後,溫家便訪客不斷,或是利誘或是威脅,想讓溫家出手對付你,只是皆爲你祖父敷衍推諉,未能得手罷了。”

    沈重冷笑道:“可是溫家老太爺挺不住了,準備要對小子下手?”

    溫子怡悵然一嘆,對沈重說道:“溫家確實挺不住了,你祖父讓我問問你,可能一舉壓制東林,若是不能可肯低頭認輸?”

    沈重曬然笑問:“若是小子都不能呢?”

    溫子怡痛苦道:“那溫家就要對你出手了!”

    沈重無所謂道:“卻不知溫家準備如何出手呢?”

    溫子怡軟弱無力答道:“老太爺準備親自上疏,告你忤逆不孝!”

    沈重的眉頭瞬間就皺了起來,終於收起了漫不經心的心態,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要知道千年以下,歷代王朝皆推崇儒學,最重的便是三綱五常。而煌煌禮教的核心,唯有二字,一是忠,二是孝。世間除了謀逆大罪,就唯有忤逆不孝最重。別說忤逆父祖,便是不敬宗長都是大罪,輕則身敗名裂,入獄流放,重則殺頭索命,遇赦不宥。

    沈重乃是溫家骨血,雖是溫家棄之在先,可終是溫家子孫。父祖有過,子孫不得怨,父祖有誤,子孫不得恨。溫家與沈重之間,關鍵不在沈重如何理解,而在於溫家如何定位。溫家若說沈重情有可原,沈重便是其理不合、其情可憫。溫家若說沈重忤逆不孝,那沈重即便再冤枉,也是罪臣逆子,就連天子也沒辦法爲其開脫。

    沈重深吸口氣,對溫子怡問道:“溫家老太爺的目的,恐怕不是讓小子藉機歸宗就可了事的吧?”

    溫子怡無奈點頭,卻是無話可說。

    沈重笑道:“看來溫家一出手,就是要和小子不死不休之局。只是如今既然讓他傳話,想來非是老太爺本意,而是被人逼迫,等一個結果再說。”

    溫子怡苦笑道:“正是!老太爺雖然不欲認你,可是也從未想過要置你於死地。看來定是被逼無奈,只等你與東林有了結果,纔可以決定是否出手。”

    沈重笑道:“東林拿住了溫傢什麼把柄?”

    溫子怡搖頭說道:“我不知道,你父親也不知道,你祖父只讓我們傳話,其它皆未告之。”

    沈重略略沉思,向溫子怡問道:“跟吳大人拜訪你的那人是誰,此時又在何處?”

    溫子怡怒道:“叫做汪文言,隨我一起而來,正等着你的答覆,此時就在軍營之外。”

    沈重哈哈一笑,仰頭感嘆道:“原來是他,那倒要會上一會!”

    看着無奈苦笑的溫子怡,沈重忽然噗嗤一笑,然後搖頭自嘲道:“姑姑,十八年前溫家拋棄了我第一次,想不到十八年後,又爲了溫氏家族要拋棄我第二次,卻不知還會不會有第三次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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