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丘已回到銅鼎之中,白銀落則使用術法開始緩和花箋體內的妖靈,初時寶丘和白銀落平緩花箋體內的正氣和妖靈都很平順。
可就快要大功告成之際,這枯石林突然顫動了起來,隨後一聲巨響,便至中間之處炸裂開來,白銀落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動作,將花箋和寶丘護住,並飛身將她們一道送至暫且安全的地方。
“該死了,下了那麼多次手沒反應,偏偏現在生了動靜。”剛剛將花箋和寶丘放下,白銀落便暗罵一聲道。
還真的你想它來時它不來,你不要它來時,它便偏要來了。
黎山終戚之下蟄伏着地熱,在沒遇上花箋之前,她是做了最壞的打算的,反正她已經失去了枯吟空,她和枯吟空的女兒也不知所終,與其在這裏苟活,倒不如死的有價值一些。
所以她便設法驚醒在枯石之下正沉睡中的地熱,然後她便隨着這地熱的瘋狂和黎山同歸於盡。
可是她如此試了十餘年,地熱都沒有甦醒的跡象,現又見到花箋,所以她便改了主意。若是能同花箋一同出了這終戚,那麼她便可以不傷及那麼多無辜,在大仇得報之後,她便可去尋枯吟空和他們的女兒。
不論是人是鬼,是妖是怪,她要見上一見,纔會甘心。
下下策和中上之策相比,聰明人都會選擇中上之策,她是選了,可偏偏選了之後,之前所做之事卻不推而進,讓她想回頭都回不了頭了。
“這到底是怎麼了?”寶丘開口道,心生擔憂,不過她擔憂的不是自己,也不是深處何處,而是擔心此番變故,對花箋有沒有影響。
“黎山地熱要壓制不住了,我們必須要先離開,不然性命恐憂。”白銀落道,面色沉重,這地熱本來要些時日纔會醒來,如今被她提前喚醒,必然會即刻進入狂暴狀態。
就算黎山有在此處設下陣法,但這陣法估計也阻擋不了狂暴的地熱,黎山生靈塗炭,在所難免。
白銀落等這一刻的到來已經等了許久,可當這一刻來了之後,她發現她心中卻並沒有那麼開懷,這世間生靈果然是矛盾。
“那該如何是好,諸加在此地的陣法,我們破不了。”寶丘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可偏偏心有餘而力不足。
花箋姑娘不能葬身此處,她亦不能,她和幡幽好不容易纔再次相聚,她不要就這麼和幡幽在此永隔。
人死了有靈,可現在若是她死了,那她便什麼都沒有了,這天地之間便再無她的存在了,她不要,也不願。
“如今之際,只能先讓花箋清醒,再做打算了。”白銀落道,說着便在她們周遭設下了護盾,讓那飛沙走石以及炎溶星子不會打在她們身上。
寶丘聽言在銅鼎中點了頭,白銀落說的也是現在她們唯一能做的了。
可惜的是白銀落和寶丘的打算也並沒有如願,因爲地下似乎還有什麼東西在追尋着花箋一般,在確定花箋的位置之後,直接在花箋身下的地面上裂開一個窟窿,火舌流竄將花箋一同拉下了炎溶之中。
“放手!”寶丘朝白銀落怒道,害花箋陷入昏迷的是白銀落,說有救的也是白銀落,現在讓事情變成這般田地的還是白銀落,她怎能不生怒氣。
“你以爲你現在下去能救得了她?”白銀落也有些惱火道,下方洶洶炎溶將白銀落的臉映照的緋紅,她頭上的髮簪也因爲救寶丘的緣故掉落與地面,滑落於炎溶之中,才自半空便化成了灰燼。
“那你以爲在這裏站着便能救花箋姑娘了麼?”白銀落惱,寶丘更惱,所以說話的聲音也不大了不少,語氣兇了不少。
“那你覺得你死了就能救她了?”白銀落反問道,她將寶丘放於一處高石上,深吁了一口氣這才又道:“小姑娘,衝動行事是做不成事的,你沒發現有東西似乎在跟着花箋麼?花箋現下斷然也無礙,可若你掉下去死了,若她出來之時有難誰還能去救她?”
“這......”
“再則,她若是沒死,你卻因她而死了,屆時你讓她如何自處?”
白銀落說的有條有理,句句犀利,讓寶丘沒法反駁,只能撇這頭,不想再看白銀落,因爲她已經不知道白銀落說的話,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
“此事我們在從長計議,總會有辦法的。”將寶丘臉有軟化之色,白銀落又道。
她敢肯定,花箋現下定然無事,而黎山地熱提前甦醒也不是她一人的緣故,這禁地除了她們,定然還有一個人在,而這個人和花箋必然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再則,這個人修爲也是極爲強大的,強大到她在此處二十多年都沒有察覺到這人的蹤跡,或許喚醒地熱最主要的因素便是這個人也說不定。
“我便在信你最後一次,若是你在有問題,我絕不會原諒。”沉默半晌後,寶丘開口道,這是她出銅鼎之後第一次這般正色,也是第一次心生殺意。
白銀落和寶丘在終戚之中,目標再次達成一致,寶丘或許打不過白銀落,但是重傷白銀落,她並不是做不到,只不過代價大了些罷了。
終戚這般大的動靜,自然是驚動到了黎山師門,便是連整個黎山都因此而生了幾分裂動,道場上的黎山弟子亂了陣型,正在臨摹符咒的弟子則硬生生的多畫了幾筆,最慘兮兮的地方莫過於明澈的清茶院,這一陣裂動,摔壞了他不少的茶具,讓他心疼不已。
倚玉院中,則是打翻了花漾正和枯掠影正下着的以黎山爲盤,黎山衆人爲棋子的棋盤,棋子和着棋盤掉落的聲音倒是透着幾分清脆悅耳。
天擎院中枯滄海手中的茶水被打翻,他低聲道了一句不好,而後面色沉重的差隨侍弟子去請了其他五位長老。
本來黎山地熱甦醒是還要一些時日的,他本以爲他們還有時間,但顯然是他料錯了,該死的,偏偏現下花箋還沒了蹤影。
難道,天要亡他黎山麼?不,他不會就這麼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