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聽說攝政王有個祕密 >第一百六十章 背離
    眼下瞧這二人居然能夠一起出現,實在是令人稱奇。難不成二人已經達成某種利益共識?

    思至此處,段漸鴻眼中疑惑更重。

    “阿嫵的計劃很周密。她知道段氏在劍南經營已久,必然是塊難啃的骨頭。”裴重熙上前幾步,柔和地挑起脣角瞧着桓儇道:“所以她決定以身犯險,親自入局。段漸鴻你是個聰明人,可惜太過急躁。你擔心她會順着改稻爲桑這條線,查到其他東西。所以你在得知阿嫵在查改稻爲桑一事後,索性將這條線全部捨棄,好保住你真正的謀劃。可惜的是你算錯了一步。”

    一步錯,步步錯。

    段漸鴻以爲桓儇收到郗聿懷所傳的血書,是關於改稻爲桑一事。而後又見着桓儇在查改稻爲桑,爲了大局着想,捨棄一應人等。再將假行國策說做真國策,以此掩人耳目。

    這樣一來即便桓儇要查,也只會查出這一應人等的貪墨一罪。殊不知桓儇知曉的並非如此簡單,改稻爲桑不過是誘餌罷了。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總歸還是自己技不如人,棋差一招。

    “段漸鴻,本宮有幾個疑問想問你。”桓儇輕笑一聲:“你是如何知道本宮便是趙鸞,而且又不懼毒藥的。”

    聞言段漸鴻伏跪於地,喟嘆一聲,“罪臣那日帶宋之嵐前來敬酒,爲的就是試探您。酒是陰陽壺一面有毒,一面無毒。暴露身份的是您身上的香氣。他與罪臣說他只在趙鸞身上聞過這種味道。至於您不懼毒藥……是因爲罪臣身邊有一軍師,是他告訴臣的。”

    話止裴重熙凝眸目光一寸寸冷下。看來宋之嵐是不能輕易繞過。

    聽着段漸鴻前面的話時桓儇如常,然而當她聽見段漸鴻提起身邊軍師的時候,桓儇驀地擡眸看了過去,眼中隱有探究。

    細問起軍師的來龍去脈時,段漸鴻卻什麼也答不出來。見此桓儇懶得再問段漸鴻其他事宜,示意雲翎將其押下去嚴加看管。

    衆人散去後。頓時就剩桓、裴二人。互看一眼疏默對視一眼並不言語。

    冷月無聲。但桓儇心中卻思緒萬千。裴重熙的出現,其實一直都讓她頗覺意外,她始終都沒裴重熙會離開長安,暗中前往益州與自己匯合。

    那日離開匪寨時瞧見那輛詭異的馬車,她就起了疑心。直到酒樓裏裴重熙刻意暴露,她才確定裴重熙真的來了。

    爲了不打草驚蛇破壞計劃,她決定也把裴重熙納入佈局範圍,所以她纔會寫君子之澤,五世而斬。事實證明裴重熙還是最瞭解她的人,明白她的意思以後,立刻佈局謀劃。

    二人一明一暗聯手佈局,最後逼得段漸鴻動手設計桓儇,提前造反。

    側目瞧向身旁面如冠玉的裴重熙,她心中暗歎。誠如他說他對她十分熟悉,她對他何嘗不是瞭如指掌呢。

    儘管裴重熙外表瞧上去是儒雅朗逸的模樣,實則內裏腹黑心狠、野心勃勃。

    “阿嫵,和我聯手吧?”裴重熙驀地出言,伸手將她攔下,“長安有人刺殺你,劍南另有人算計你。羣狼環伺,你我聯手必能制敵。”

    聞言桓儇搖了搖頭,挽脣一笑,“你仕途遂順,已及人臣。而本宮前路漫漫,結局未知,何必與本宮爲伍?你忘了本宮身上還擔着一個弒父之罪麼?少時情誼,我很珍惜。只是今時不同往日,祖訓在上,本宮不敢違背。”

    裴重熙垂首。任由桓儇衣襟拂過手背,帶走一片斑駁光影。

    沉默稍許。裴重熙面露苦澀,“你既然記得少時,爲何不記得十一年前。”

    恍惚間一句話從心頭掠過。多年前築起的屏障悄然碎裂,往事如潮水一般涌現。

    十一前的冬日。那會她剛及笄沒有多久,蕭氏謀逆滿門問斬。她的母親貴妃蕭氏被廢,賜鴆酒自盡,而太子俶也被廢爲寧王……

    聽聞消息的裴重熙藉着祖父給的關係。匆匆趕往宮中探望桓儇。

    親眼目睹母親慘死的桓儇,並非表面那般鎮靜。她無助地蜷縮在冷宮的一角。在宮中從來不缺勢利小人,這會子見蕭氏落敗,而鄭氏頗獲聖寵,想盡法子欺辱桓儇,以博新主歡心。

    驅趕走那些太監宮女後,裴重熙默默地抱住了蹲在角落的她。而她見裴重熙來了垂淚不斷。

    自幼聰慧的她如何瞧不出,成帝對蕭氏上下的厭惡和憎恨。她垂着淚對裴重熙道:“景思哥哥母妃死了,外祖父他們都死了,就連皇兄他也被囚禁。你說父皇下一個殺得,是不是就是我跟皇兄了。”

    相識十年二人早已兩心相悅。只差一步就能如願以償,奈何天意難測。蕭氏覆滅,桓儇亦失寵於帝王。

    彼時他才只是從七品的中書省主書。勢微人輕,又如何能護得住桓儇。爲了將桓儇納入羽翼下保護起來,他許下承諾,只要有他在一日無人能動桓儇一分。日後爲了此諾,更是不惜一切代價地往上爬。

    後桓儇因術士一言,被成帝遣至洛陽無人問津。爲了保住桓儇,整整兩年時間他不惜成爲成帝手中棋子,與鄭氏合謀算計。最終官拜吏部尚書。成爲成帝心腹,亦成爲成帝手中利刃。替他剷除異己,又在最後捅了成帝一刀。

    而今時過境遷。往日種種終究只能化爲一聲嘆息。

    話止桓儇斂眸移步攏袖前行,越過裴重熙往外而去。行到裴重熙身邊時,只聽得耳邊傳來四字,殊途同歸。

    四字落入耳中。桓儇沉眸一笑。

    殊途同歸亦或是同道殊途,看似不一樣,其實結局都是一樣的。

    “一起去馬車上歇着吧。”桓儇步伐稍滯,繼而轉頭道了一句。

    揚眸遠睇四周。入目唯見夜涼如水,風清月朗,光輝迤地跌碎一片斑駁陰影。

    桓儇沉眸攏袖繼續往前走去。從決定踏上這條路開始,她就再無回頭之路,在權力背後隱藏了太多的刀光劍影,亦有太多無法掌握的變數。

    譬如她與裴重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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