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聽說攝政王有個祕密 >第三百八十三章試探
    宗師道聞言偏首望向一旁的韓誨。會意過來的韓誨正要起身,哪知裴重熙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他身邊,靴子恰好踩在他衣袍上。挑釁似得看他一眸,脣際浮着莫名笑意。

    眼角餘光瞥見裴重熙的小動作,桓儇脣梢挑起。

    “殿下的意思老臣明白。只是我大魏素以孝治國,大殿下此舉未免有些不近人情。”宗師道捋了捋花白鬍須,眯着眸看向桓儇,“前朝有一句話叫做水至清則無魚。大殿下素來聰慧應當比老臣更加明白什麼叫世間善惡黑白本同源,何至於求個對錯?”

    攏在袖中的手摩挲着腕上佛珠。桓儇目光凝在了宗師道身上,嘆了口氣。擡頭目光從衆臣身上逐一掠過,“本宮今日來可不是同宗國老議論國事的。雖然封老尚書的事情本宮深感痛心,但有些事情不一樣。”

    “老臣也沒別的意思。只是希望大殿下能夠好好的輔佐陛下。”宗師道對着桓儇一拱手,語氣十分恭敬。

    瞧出宗師道自己搭了個梯子下去,把她留在刀刃上。桓儇勾了勾脣,眼底滑過譏誚。

    “這是自然。本宮還有事就不留下來了。封老尚書這般高義,本宮會向陛下請旨賞賜封家。”說着桓儇轉頭看了眼桓嶠,長袖一拂,“紀王你隨本宮來。”

    “恭送大殿下。”

    將桓儇送走後衆臣不由鬆了口氣,可是面上的凝重只增不減。因國庫虧空從而下旨讓戶部追繳欠款,現在又因此逼死一位老臣。可全然沒有要收手的意思,此事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宗國老,難道我們就要這樣坐以待斃麼?”韓誨和封世充兩個人湊到了宗師道身邊,一臉擔憂地道。

    “不急。縱觀歷朝歷代也沒哪位皇親敢逼死老臣。如今封兄爲自證清白飲鴆而亡,某實感心疼。”宗師道咳嗽幾聲,伸手拍了拍了封世充的肩膀,“世充賢侄你放心,你阿耶他不會白白犧牲的。”

    衆臣聽得這話也放下心來,畢竟宗師道纔是他們的主心骨。由他帶領着,他們自然也能放心不少。

    宗師道眸中掠過思量,沉聲道:“行了,都散了吧。老夫覺得用不了多久,陛下那邊便會下旨。可老夫更擔心戶部討債不過是大殿下的第一步罷了。”

    如今鋒刃已經懸在了他們頸上。進則刃落頸斷,退刃亦落。宗師道的目光從衆臣身上掠過,這位大殿下可從來不是什麼尋常的公主。

    封府外桓儇負手立在馬車旁,聽見桓嶠的聲音。轉頭望了眼桓嶠,“此事你辦得不好。對此本宮很不滿意,這樣的事本宮不希望再看到一次。”

    “皇姐,您到底想幹什麼?”桓嶠望着正欲登上馬車的桓儇,聲音裏透着倦怠,“您難道不擔心封肆的死會給您帶來無盡的麻煩。”

    “既然之則安之。你安心辦你的事,不必管本宮如何。”桓儇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桓嶠,手掌在他肩上撫了撫。眼中流光遊轉。

    車簾放下後桓儇眼中才露了惱意。自顧自地斟了盞茶,望着順着沸水落入盞中騰起的白霧,桓儇伸手握在了杯上。

    “封肆的死只怕另有文章。”雖然天氣寒冷,但是手攏在杯上還是有些燙。將手移開,見掌心泛着紅。桓儇眉梢皺起,“只是不知道宗師道在這裏扮演了什麼角色。”

    將桓儇手握住,裴重熙以帕子拭去茶漬,“他是成帝時的尚書令。雖然致仕多年,但是留下的人脈還在。封肆的死未必和他有關,但有他的手筆。”

    “你是說宗師道想借封肆的死,逼本宮收回旨意?”桓儇聞言掀眸,眼中冰霜剎那凝結。

    “十有八九。人老而難訓,現在一想成帝當年或許並不止留了桓璘他們一手。只怕這些老臣也有參與。”

    和緩的嗓音落下。桓儇蹙眉,稍許沉默。

    頭上彷彿籠罩着一張無形的巨網,甚至於時不時會有冷箭從暗處射來。在拂動地車簾中看着跌碎在裙上的光影,桓儇斂眸嘆息。

    桓儇眸光微斂,撥弄着腰間禁步,“也許封肆的死,只是剛剛開始而已。那些人想要將本宮從那個位置上拽下來。可越是如此我越要迎刃而上,要讓他們明白朝廷上的事不是他們說了算。”

    “還有半個月便要到年尾。朝中各部只會更加忙碌,中書省那邊我怕是走不開。阿嫵儘管放手施爲,但一定要小心。”望着桓儇良久後,裴重熙忽地伸手抱住了她,“我會一直待在你身邊。”

    這句承諾雖然不是第一次聽見,但是每回聽起來總覺得意思不一樣。

    桓儇的臉埋在暖和的狐裘裏,隔着衣料聽見對方沉穩有力的心跳落在耳中。不由勾起脣角,擡頭望向裴重熙。

    “真想這樣多抱你一會。”桓儇神態十分地愜意,耳朵貼在裴重熙胸膛上。整個人都懶洋洋地,像是一隻趴在雪地裏打盹的狐狸。

    “那不如去四處轉轉?眼下玄都觀的花應該開了,或者去至善寺賞雪也不錯。”覺得桓儇手指冰涼後,裴重熙將她換了個姿勢。讓她的背抵着他胸膛,又將袖爐塞到她懷裏。

    “等過了這陣子再說吧。樂德珪那邊不知道情況如何……眼下我大抵是沒心思出去遊玩的。”撫摸着袖爐上的卷草紋樣,桓儇揉了揉眉心,“溫初月至今仍未甦醒。她若死了,淇栩那邊我很擔心。”

    感覺裴重熙下頜抵在她頭上,桓儇聽得耳邊傳來一聲嘆息。

    “阿嫵,有沒有人說過你添了很多白髮?”

    語氣裏含了惋惜,修長的手指落在了墨發上。垂下首,裴重熙眸子一黯。那幾縷藏在墨發間的白髮顯得十分的惹眼。

    未及三十而華髮早生。若是尋常女子這個年紀也許已經嫁人,也許仍舊無憂無慮,也不必爲這麼多事情而煩憂。

    “淇栩說過,徐姑姑她們也說過。這麼多事情堆積着,華髮早生也是理所應當。本宮不能停下來。”桓儇滿不在乎地道了一句。

    “你生來就該去往萬人之上,但是在此之前……阿嫵,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他低下頭在耳廓上落下一吻,溫熱的氣息掠過耳廓。有些燙人,字字溫柔,“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要長命百歲,歲歲無憂。”

    桓儇聞言羽睫一顫,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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