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準備說話的時候,屋外傳來一陣叩門聲。遂聽見徐姑姑溫和的聲音。
“大殿下,陸國公和陸娘子來了。”
聽着徐姑姑的聲音,桓儇伸手揉了揉額角轉身移步到妝臺前。看向鏡中的自己,“讓阿韻領他們去花廳侯着,先陪他們坐着。本宮用完膳再過去。”
“喏。”
徐姑姑話音落下,白洛和白月領着婢女魚貫而入。一方負責布膳,一方負責伺候她梳洗洗漱。
撥弄着碗中的粳米粥,桓儇蹙眉道:“你要和我一塊過去麼?”
“好。”
待二人用過膳,桓儇梳洗打扮一番後才往花廳而去。
此時的陸國公和陸徵音卻是一臉忐忑的坐着,時不時看看周圍。雖然有阿韻陪着他們說話,但是到底平日裏也沒見過,說了幾句後陸家那邊便沒了聲。
陸國公一個勁地低頭飲茶,陸徵音則一臉茫然地盯着自己的繡鞋發呆。
“大殿下到。”
屋外僕役的傳喚聲,讓陸家二人一塊擡頭齊刷刷地望向門口。
瞧見陸家父女眼中的詫異,桓儇神色如常不說,還十分自然地牽起了裴重熙的手。在她的注視下,陸徵音慌忙垂首。
“不必多禮。”揮手免了二人的禮,桓儇笑盈盈地看向陸徵音,“陸國公怎麼這個時候來找本宮?”
說完她端起茶盞,持着甕蓋輕輕撥去茶上的浮沫。
“老臣是來感謝您的。要不是您的話,只怕徵音她就……”說罷陸國公起身撩衣,朝她叩首。
“只是如此麼?”
輕柔的嗓音落下,陸國公赫然擡首對上她那雙雜糅笑意的鳳眸。脣齒囁喏一會,卻一個字也沒吐出來。
啜飲了口茶水,桓儇悠然道:“陸國公,這世上可沒有虧本的買賣。得到了什麼,就該拿什麼來換。”
在她的注視下,陸國公臉色驟變。又擡頭看看裴重熙,目光中閃過一絲遲疑。
瞧見陸國公的動作,桓儇偏首睨了裴重熙一眸,意味深長地勾了勾脣。
“老臣願爲您馬首是瞻。”說罷陸國公再度伏拜於地。
“既然國公這般誠心,本宮又豈會袖手旁觀。”攏了攏鬆散的髮鬢,桓儇囅然而笑,“此後高平王不會再來爲難你。至於陸娘子……”
柔和的目光落在陸徵音身上,桓儇偏首對着徐姑姑昂首,“徐姑姑把本宮準備禮物送給陸娘子。”
接過徐姑姑遞來的盒子,陸徵音一臉木訥地看着她,目露猶豫。
“以後的路要如何走,陸小娘子可以自己選,未必只有嫁人這一條路。若是得空可以去找曇華,她會給你答案。本宮還要去處理事情,陸國公回去吧。”
她一下逐客令,陸國公自然十分識趣地帶着陸徵音起身告辭。努努嘴示意徐姑姑替她將二人送出去,桓儇目光轉落到裴重熙身上。
“臣只屬於大殿下一人。”握住她的手,裴重熙湊近她,低笑道:“殿下莫不是真把臣當做可以隨意送人的面首,想讓臣替您籠絡人心麼?”
眼瞅着他離自己越來越近,說話也越來越沒章法。桓儇連忙伸手抵在他脣瓣上,藉機抽回了被他拽得皺皺巴巴的袖子。
“去京兆尹。”
到底沒有大搖大擺去京兆尹的想法,二人喬裝一番後,從後門出了公主府往京兆尹去。
出了府門仍舊是熱鬧喧囂,只是這喧囂裏卻摻雜着幾分看熱鬧的意思。二人牽着手,時不時低語幾句,儼然一副恩愛模樣。
穿過大小裏坊,二人頓足在一處離京兆尹最近的首飾攤子前。
把玩着手中的簪子,桓儇眼角餘光掃向街角,揚脣呷笑道,“瞧瞧這簪子如何?”她湊近裴重熙,壓低了語氣:“看樣子溫家已經知道消息,這會指不定都派人進了京兆尹。”
她語氣裏有幾分譏誚,放下手裏的簪子,轉頭拿起了另一枚刻着寶相海棠文的黃銅簪。由着日光落在黃銅簪上,桓儇舔了舔脣角,鳳眸微眯。
“老闆,這簪子多少錢。”
“娘子,這簪子不貴,只要三文錢。這簪子是我們家祖傳的手藝,全長安只有我們一家......”
聽着老闆喜悅的聲音,又見老闆一副即將絮絮叨叨的模樣。桓儇皺眉,從裴重熙袖子裏取了個錢袋出來,又拿出五文錢擱在攤上,在老闆詫異的目光下掉頭離去。
繞開巷口的細作,桓儇拉着裴重熙轉身進了另一邊的茶肆。尋了個臨街的位置坐下,點了壺茶水。她目光落在了京兆尹府門口。
此時的京兆尹門口已經聚了不少百姓,或低聲交談,或探首往京兆尹裏面看去。茶肆裏也不乏有議論聲傳入耳中。
“你們聽說了嗎。這京兆尹昨天抓的人居然是右驍衛大將軍薛君廓。”
“這大將軍怎麼會淪爲乞丐?還瘋言瘋語的誹謗大殿下和朝廷啊?”說話的人看看四周,低聲道:“我聽說他逢人就說是大殿下害了他。”
茶水入盞,桓儇低頭看向茶湯上騰起的白霧。屈指叩着案几,眼中浮起深色。
就在此時街口突然傳來幾聲急促的馬蹄聲,只見幾個中年男子從遠處策馬而來,神色亦是十分着急。
探首瞥了眼策馬而來的幾人,桓儇緩慢捧茶而飲,朱脣輕啓,“我還以爲薛崇德會親自來呢。看樣子這火添得還不夠旺,薛家礦上的事情也該翻出來了。”
她聲音落下的同時,那幾人也到了京兆尹門口。站在門口同軍士低交流着,在門口爭執了半響才進了京兆尹。在那幾人進去沒一會,巷口那些人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裴中書可否有興趣陪本宮走一趟京兆?”
睨她一眸,裴重熙含笑頷首,“自然。”
說罷二人出了茶肆往京兆尹而去,在門口轉了一圈,轉身進了京兆尹府旁邊的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