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聽說攝政王有個祕密 >第六百三十七章落子
    聽得高平王三字,桓淇栩眉峯蹙起。許久沒有回答桓儇,而她也沒催促。耐心等着桓淇栩開口。

    殿角的更漏,落下一滴清露,擊碎了殿內的寧靜。

    “姑姑。”桓淇栩喚道。

    “臣在。”

    桓儇擡首,含笑望着桓淇栩。

    在她的視線下,桓淇栩緩緩起身,走到御座前坐下,目光落在了她身上。面上的稚嫩也逐漸被一絲不符合年齡的成熟感取代。

    “一定要殺了高平王叔麼?”望着她,桓淇栩聲音有些顫抖,“朕不希望姑姑樹敵太多。”

    笑了笑,桓儇折身一拜,“臣只是擔心來日屠刀會落在陛下身上。所以無論如何高平王都得死。”

    不容置喙的語氣,已然昭示了高平王的結局。

    凝視着御座上年幼的君王,桓儇眸中掠過一絲思量。到底是誰一直在同淇栩說這樣的話呢?

    想到這桓儇偏首瞧了眼,復歸後就一直立在下首的鄭毅,脣角微彎。

    “此事姑姑自個看着辦,朕去看母親。”說罷桓淇栩起身離開,在即將跨進西側門時,他轉頭看向桓儇,“倘若姑姑有意,朕可以爲你和裴中書賜婚。”

    似乎是沒聽見桓淇栩最後的話,桓儇微躬着身。直到殿內只剩下他一個人,才擡起頭看向空蕩蕩的御座。

    藏着利刃的鳳眸與御座對視。彷彿仍舊有人坐在御座上一般,桓儇許久未曾移目。最後揚脣輕哂,大步離去。

    離開立政殿後,桓儇並未着急回去。反倒是慢悠悠地走向位於東北角的大角觀。

    順着千步廊,一路上遇見了不少金吾衛和宮婢,瞧見她皆是一臉詫異,畢恭畢敬地行過禮,目送她前行。

    止步在大角觀前,門口的道童瞧見她。蹙眉走上來,正欲開口詢問的時候,裏面傳來一聲嘆息。

    “青玄讓她進來。”

    偏首睨了眼小道童,桓儇足下一點往大角觀內掠去。在一衆道士的驚呼下,她神色自若地走了進去。

    瞥見案上擱了兩盞茶,桓儇挑眉,“你知道本宮會來?”

    “老朽適才算過一卦。”說着齊一行將茶盞推到桓儇面前。

    “那國師可知道自己壽數如何?”桓儇斂衣坐下,在她袖中盪出一道劍光。並指拂過湛盧劍身,“是否該爲自己算上一卦。”

    “生死不過一念。”

    “本宮最討厭你們這些道士,滿口都是玄之又玄的話。自以爲算盡天機,僅憑夜觀天象所見就想斷人一生,不覺得可笑麼?”桓儇揚眉,劍鋒直指齊一行咽喉。

    她對齊一行並未多少印象,甚至連面都沒見過幾次。唯一有印象的還是,少時成帝帶她來大角觀時,他那聲飽含惋惜的嘆息。直至後來她被迫遷居洛陽,從徐姑姑口中得知,他那聲嘆息從何而來。

    原來是見她身負破軍、貪狼二星,又於太陰相連。恐她將來禍亂天下,才奏請成帝送她去洛陽。

    “所以大殿下您是來殺我的?”

    “殺你做什麼?一路上有不少人看見本宮來此。”桓儇拿起茶盞淺啄一口,語氣平淡,“本宮是想請國師入皇陵,爲成帝祈福。祝他早日脫離苦海,得昇仙界。”

    桓儇笑得溫柔,可卻讓人膽戰心驚。

    凝視着桓儇笑盈盈是面孔,齊一行蹙眉道:“大殿下。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本宮未走錯路,何須回頭。”桓儇揚眼繼而起身,“晚上會有人送國師去皇陵,那裏是個清修的好地方。”

    說完也不管齊一行會作何反應,桓儇拂袖大步出了大角觀。餘光掃向那些一臉警惕望着她的道士。

    “一羣蠢貨。”

    她前腳剛到公主府,後腳宮裏就傳來消息說是太后又病重了,甚至藥石不進。不過桓儇未曾理會此事,反倒是命人喚了一衆幕僚來府上議事。

    把玩着手中的銀薰球,桓儇掀眸懶洋洋地看向臺下一衆幕僚,下巴微揚,示意徐姑姑將手旁信箋傳於衆人。

    還是今早清河王送來的東西,這是她剛纔臨時抄譽的一份。除了指向那日謀害她,是高平王所爲外,又另外加了條。私蓄兵甲,意圖造反。

    指尖撫過案上的陰刻麒麟紋,桓儇挑脣輕笑道:“諸位覺得如何?”

    “您這是打算對付宗室?”陰登樓皺眉道。

    “有何不可。”擡首看向陰登樓,桓儇傾脣,“宗室素來與本宮不和,借這個機會震懾他們最好不過。更何況此事證據確鑿。”

    宗室一直都是紮在她心頭的一根刺。不爲別的,只因這些人哪個不是野心勃勃。桓璘和桓毓不就是前車之鑑麼?說到底生於此中又有幾個是純粹的。

    “殿下儘管下令,我等自會聽您吩咐。”謝長安笑眯眯地接過話茬,“只是祖父讓微臣提醒您一句,別忘了承諾過的事。”

    聞言桓儇眯了眯眸,“自然。”

    與她聯手的世家,哪個是好糊弄的?所以除了她本身的名聲和手段外,自然也許下了相應的承諾,換取他們的支持。畢竟這天下從來沒有虧本的買賣。

    “讓御史臺和刑部去查吧。另外記得通知宗正寺準備將高平王除牒。”瞥了眼天光,桓儇眼中光芒翻動,“最好讓高平王知道此事。”

    話語中深意盡藏。謝長安挑眉,深深地看了眼桓儇。

    “行啦。諸位天色已晚,都回去吧。承曜你留下。”

    “喏。”

    看向一臉嚴肅的梁承耀,桓儇笑道:“準備的如何?”

    “一甲草民不敢輕言,不過二甲還是不在話下。”梁承耀看看桓儇,蹙眉道:“殿下可是有什麼要交代的?”

    “沒有。你安心應考便是,跟着本宮這麼久一甲自當有你一份。不過麼……”桓儇笑了笑,沒將話在繼續下去。

    揮手示意梁承耀退下。桓儇移步至窗前,擡頭看向天際那抹餘暉,眼露凝重。指尖落在窗框上,她斂眸喟嘆一聲。

    “還是希望裴重慧能一舉奪魁。至少要給他留一條後路。”

    廣袖垂落,連帶着腕上的佛珠也下滑了幾寸。拂來的晚風,吹動了她發間的步搖。夕影落下一道長長的光影,越發顯得寂寥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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