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聽說攝政王有個祕密 >第六百四十二章疏離
    河宴二年正月二十二,太后溫初月薨逝於長樂宮,時年三十六歲。同日高平王襲擊公主府,刺殺大殿下。計劃失敗,被大殿下所擒後交於大理寺和刑部處置。

    天空中飄着零星的雪花,禮部南院的科考扔家進行着。唯一不同的是,宮中各處都掛着素幔。朝廷官員皆着素衣,腰間繫在白巾。神色嚴肅的看着底下一衆考生。

    公主府的馬車,也在這時進了宮。

    桓儇步下馬車,頭頂隨之多了把傘。同來的裴重熙爲她撐起了傘。

    上前幾步,桓儇探首望向天幕。灰濛濛的天空中不斷有雪花落下,風裹着香燭的氣息吹到鼻間。

    “我先去政事堂。”裴重熙將傘遞給她,轉身往政事堂的方向走去。

    桓儇斂眸,隨着引路的內侍一塊踏進了內廷。路上恰好遇見宗正卿桓覺,二人有一下沒一下地聊了幾句。直到走到長樂宮前才停下交談,神色凝肅地走了進去。

    先帝妃子並無多少,大多數都帶着太妃的尊稱去感業寺清修。是以殿外侯着的大多數都是外命婦,見桓儇來了,紛紛讓出一條道。

    踏進殿內。空氣中浮動着來自沐浴水的香料氣息。不斷有宮人端着淘米水,從她身邊走過,去斂牀前爲溫初月清洗身體。而桓淇栩則一身素衣跪在斂牀前。

    聽見腳步聲的鄭毅轉頭。見是她來了,欲開口,又見她搖搖頭,又將話嚥了回去。

    桓儇就這樣靜靜看着桓淇栩,一句話也不說。小斂最講究一個善字,是以無人敢在這時多言一句,連帶着殿內殿外都陷在了沉悶與壓抑中。

    “囡囡。”

    一道溫柔的女聲打破了殿內的寧靜。桓儇尋聲望去,只見一個滿頭銀髮的婦人奔向了殿內,黎姑姑一臉擔憂地追了過來。

    那老婦人在看見桓儇時,臉色哀傷有所緩和。手緊緊攥着她的袖子,目露慈愛。

    “囡囡不怕,阿孃來看你了。”

    桓儇一分未動。她記起了眼前這個婦人是誰,溫初月和溫行儉的母親。不過她並不記得她姓什麼,只是隱約記得與琅琊王氏有幾分聯繫。

    “囡囡是誰害了你?告訴阿孃,阿孃替你報仇。”說着竟是伸手去掐桓儇脖頸,“是不是她害死了你。”

    一旁的鄭毅和黎姑姑見狀,連忙去拉開二人。

    “溫夫人,這是大殿下啊。”

    在溫夫人恍惚的間隙,桓儇已經退到了一旁。偏首看向斂牀前的桓淇栩。聽見動靜的他已經站了起來,神色哀傷地看着溫夫人。

    “外祖母,阿孃只是睡着了。”桓淇栩的目光移向桓儇,眉梢蹙起,“姑姑,你的傷沒事吧?”

    聞問桓儇搖頭,“無礙。”

    雖然二人隔得距離不遠,但是桓儇仍舊在他身上察覺到一種疏離感。眸光微閃,原本想上前安慰,也不由自主地頓在了原處。

    深吸一口氣後,桓淇栩移步往外走去。很快就有內侍進去,將斂牀請到宮中停靈之所。

    起靈需迴避,是以桓儇跟在桓淇栩身後一塊走了出來。

    姑侄二人一前一後站在階前。在她們身旁是被人攙扶着的溫夫人。

    “姑姑,同朕來。朕有幾句話想對你說。”

    話落姑侄二人一塊走向東側的廊廡。

    止步在廊廡上,桓淇栩嘆了口氣,“朕希望姑姑能停下來。”

    “臣不明白。”羽睫輕垂,細密的睫毛在面上覆下一層光影。桓儇靜默一陣,“陛下又希望臣做什麼呢?”

    “和溫家化干戈爲玉帛。”

    沉沉的嗓音裏夾雜了幾分懇求的意味。

    凝視着桓淇栩的背影,桓儇眸中蓄起幾分無奈,嘆道:“恐怕不能讓陛下如願了。”

    她與溫家這場博弈,已經到了危急存亡的時刻。若她就此放下,死得就是包括裴重熙在內所有追隨她的人。而溫家退則萬劫不復。

    兩方的刀皆懸在了雙方頭頂,隨時都有落下來的可能性。正如離弦之箭,沒有回來的道理。

    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換回來的只有良久的沉默。

    沒一會那邊傳來鄭毅的聲音,說是太后的梓宮已經請到了停靈之所,還請陛下移駕。

    “陛下,雖然世間諸事皆有權衡,但並沒有你想象中那麼簡單。倘若陛下因爲憐惜親情之故,放任外戚做大。那麼遲早會引發前朝漢室的呂、竇之禍。”

    語調雖然款柔,但是卻足以讓外面的人聽見。

    和溫家交好的幾人紛紛看了過來。可被桓儇掃了眼,又紛紛別過頭去。

    帝王啓輦離開,內外命婦們也相繼跟了上去。

    坐在轎輦上,桓儇神色複雜地前面帝王的轎輦,喟嘆一聲,轉頭和徐姑姑說起話,“讓人再去長樂宮搜查一番。”

    她還是覺得溫初月病得蹊蹺。

    徐姑姑應諾離去,消失在一側宮道上。

    停靈的宮殿外聚着溫家嫡系的族人。一步下轎輦,剛好對上溫嵇的視線。

    喪禮上的儀制會由宗正寺和太常寺按制操辦,其餘人按制而行便可。是以很快就進入了今日的尾聲。但是溫初月的靈柩,還需要在此停靈七日,方纔能起靈出殯,前往順陵和先帝歸葬。

    衆人各自散去,而桓儇還要去處理高平王的事,也跟着離開。

    “大殿下。”溫嵇喚道。

    聽見溫嵇喚自己,桓儇轉身,“溫太傅。”

    二者互視一眼,一同走向東側的長亭。此時四下無人,唯有鳥鳴入耳。桓儇與溫嵇相對而立,許久未言,皆在等着對方開口。

    從決意設局對付溫家,讓皇帝捨棄溫家開始,她就沒想過收手。是以到了如今這個時候她並不着急,反而頗有耐心。

    雙方皆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錯一步,則滿盤輸。

    辰光一點點流逝,雪不知在何時停了。遠處的瓦檐山石上,依然覆蓋了一層薄雪。

    溫嵇斂了袖子,睇向桓儇,沉聲道:“到了如今,殿下還要鬥下去麼?”

    聞言桓儇低笑,手掌扣在石欄上所雕的蓮花上,“世家和皇權從來不能並存。”

    她對付溫家並非單純私心,更多還是因爲忌憚溫家來日做大,威脅到皇權。雖然溫行儉和其他溫家人,皆不如溫嵇,但是將來若是出個王莽之流,皇權易主,必將禍亂朝政。

    “那麼老臣祝願大殿下福壽安康。”

    凝視着溫嵇離去的背影,桓儇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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