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也被黃山長逐出了英才班,降級爲甲等班學員。
罪名是:“言行不端,咆哮課堂。”
也就是說,這一去,他無論特招能不能成功,都不會再回到道院這裏了。
辦完了所有手續,牛德孤零零的來到了道院大門口,看着青陽道院的牌匾怔怔出神。
“終究是一個人扛下了所有……”
喃喃一句後,他就準備轉身離去。
這時候,一個輕靈的聲音從他身後傳出。
“少爺你要這麼說,小紅可會傷心的……”
牛德轉頭望去,來者是一個少女,翠衫紅袖,嬌小玲瓏。
牛德意外的看着她,突然開口道:“誰能夠想到大名鼎鼎的紅娘子,竟是如此小家碧玉!”
嬌小少女眼中閃過一絲哀怨。
然後嘆息道:“小紅本就是小門小戶出身,若不是走投無路,誰又願意去做江湖魔女。我既然已經答應洗心革面,跟隨少爺。過去的匪號,還請少爺莫要再提了。”
牛德點了點頭。
“也罷,你的身份確實不宜暴露。”
“既然要斷,就與過去斷個乾淨。以後你也不要叫小紅了。就叫小翠吧。”
“是!”小翠乖巧的答應。
“你的傷勢恢復的怎麼樣了?”
“一夜之間已經完全大好了,少爺手段真是高深莫測。”小翠驚歎道:“而且我現在對少爺有些莫名的親近。一想到少爺受委屈就感覺心如刀割。”
“少爺,你是對我使用了什麼奇怪的巫術麼?”
“靈體效果而已。”牛德輕描淡寫道:“你當時的極端情緒狀態,正好與我的七情靈體契合,所以被我轉化爲七情使。救你一命只是開始,你以後就會體會到它的妙用了。”
“多謝少爺!你就是我生命裏唯一的光!”
“行啦,行啦!”牛德揮了揮手:“不用等了,我們走……”
小翠有些好奇:“少爺你剛纔是在等什麼人麼?”
牛德點點頭。
“我本以爲他會來的。”
“可惜……”
他帶着小翠,沿着古城的街道往外走,走到一處叫做“自然居”的酒樓,不由的慢下了腳步。
他想起,剛剛開始集訓的時候,那是還想着有空定要來這裏嚐嚐的。
此刻,一陣陣酒香、菜香味不斷傳來,他卻沒有絲毫的食慾。
深深的看了招牌一眼,他轉身就要離去。
可是這個時候,自然居沿街的一扇窗戶突然打開。
一個酒罈呼的一下就衝着他砸過來。
牛德一伸手就接住,回頭正要開罵,結果就從窗口看到蘇緣的身影。
“都到門口了,不進來嚐嚐?”
牛德哈哈笑了起來。
“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喝酒,那可得看人對不對!”
說着,他拉着小翠就衝進了酒樓,沿着樓梯登上二樓。
蘇緣正在靠窗的位置等着他們呢。
“好你個牛德!”蘇緣一見面就指着他道:“我還以爲你獨自離去,形單影隻,特意在這備了好酒送你。沒想到你不聲不響,暗地裏還藏着一個美人啊!”
他上下打量着小翠,笑眯眯問道:“這位師姐怎麼稱呼?”
小翠羞澀的躲到了牛德身後,聲如蚊吶:“我不是學員……我是少爺新收的丫鬟。”
蘇緣迴應了一聲,不再提起這個話題了。
坐到桌前,牛德到了一碗酒,一口就灌了下去。
然後他感慨道:“衆叛親離,猶若喪家之犬!讓兄弟你見笑啦!”
蘇緣給他滿上。
“哎!說實話,我也有些意外。”
“依大哥的脾氣,想必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如果大哥不想說,那就不要說了。以後的路還長着呢。我只希望大哥無論面對任何事情,都要明白輕重緩急。永遠都不忘了修行!“
牛德酒到杯乾,轉眼間就喝的微醺了。
隨着酒,他的話匣子也打開了。
聽着他吐露心事,蘇緣還體貼的給周圍放了個“消聲術”。
“緣子,你以爲我想要這樣嗎?哥哥也想風風光光,萬人矚目的去考入山海道院。”
“可是哥哥與你情況不同啊!”
“與你們這些紮根郡縣的老牌世家相比,我們這些走朝廷路線的家族只能算是新貴。”
“我們要經過數代人的努力,纔有機會融入世家圈子中。”
“所以我們看到的世界,也遠比你們見到的殘酷。”
“其實哥哥有時候都有點嫉妒你。”
“在這個世道生存,你的心腸卻遠比周圍的人要乾淨得多。”
“這是爲什麼呢?是世界變美好了麼?”
“不不不!還不是你有家族爲你遮風擋雨,把那部分黑暗、腐敗的真實給你隔絕在了外面。”
“我,刺史公子又怎樣?打從記事起,入目所見盡是冰冷!”
“我家老爺子,有一妻子五妾。”
“我命還算好,是正妻嫡出。可惜家母早亡,失了溫情呵護。一府上下,皆是叢林般的明爭暗鬥。”
“有人兇猛似虎,有人狡詐如狐。哪怕同父同母親哥哥,也對你虎視眈眈,怕你盯上老爺子的官身和家業……”
“還有老爺子自己!他是什麼人,一郡刺史!掌監察之職,就是咱們青陽的密探頭子。你不知道他的掌控欲有多強。你所有的道路,上什麼學、當什麼官、娶什麼人,甚至與誰交往,與誰結仇,他都給你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那青陽城中,不知被他安排了多少密探。我在那裏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會在當晚就出現在他的案頭。”
“但凡有半點不順他心意,立刻就是家法伺候。”
“哪怕我已經覺醒了靈體,他還想要掌控我的命運,讓我爲家族保駕護航!”
“我早特麼受夠了!”
“我只想離開,有多遠,就走多遠!”
“甚至有時候,我都在想,如果恰好碰到天羅教的妖人來劫持我。我到底要不要反抗?”
“刺史,本來就是國主心腹。哪怕就是到了白象城,我也逃離不掉家族的影響。”
“山海道院就是我唯一的機會,我一定要把握住!”
“兄弟,你知道這次特招對我有多重要了吧?”
“如果不是這樣,我傻了纔去得罪黃山長。”
“流水的郡守刺史,鐵打的黃山長。他執掌武院八十年,還能保持一身臭脾氣。那豈是好相與的人物?”
“今天課堂上,覺得我是……據理力爭……跳樑小醜……忘恩負義?隨便你們怎麼想!”
“我只是……豁出去了一切!”
“……是在搏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