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殿下的後院有點亂 >第十六章 掉了包的香囊
    炎夏臨近,蚊蟲漸多。

    針線房受命給各院主子們縫製驅蚊香囊,藥草是段青絲從南昭帶來的,因南昭多溼地沼澤,蚊蟲肆虐,故南昭草藥聞名遐邇廣爲稱頌,針對性極強。

    把黃樟、桑橙等驅蚊草藥剪成細段,加入印楝種子,再滴入香茅油、樟腦油,用細棉布袋子裝了,縫在錦鍛香囊內,主子及其貼身丫環、體面的婆子僕婦們都有,三四等小丫頭便無福消受了,畢竟她們每天工作繁多,偷懶的機會也少,用不着這些。

    庶妃孫清芷一共得了八個。

    除去自己替換的四枚,她賞了兩枚給貼身丫環櫻桃,剩餘的其中一枚是秋香色絲綢繡着蘭花草,另一枚是靛藍色苧麻布繡着白蝴蝶的。

    她拿着秋香色的香囊,十分仔細地瞧了許久,把每一個細節都記在腦海中,又用剪刀從底部拆開縫線,取出棉布袋子,拆開袋子,將裏頭填充的草藥倒出來,一樣一樣詳細翻檢着。

    櫻桃看完後只悄悄搖了搖頭,表示並無異狀。

    孫氏道:“陳側妃那一套你還不知曉麼,管家本事厲害着呢。”

    她無意識地捻着絲綢香囊,突然察覺到什麼似的,停了下來,翻過香囊細看,見香囊內部一側用絲線繡了非常小的一粒珍珠,她把其他香囊挨個捏了一遍,果然,每一個香囊內壁都鑲嵌着一粒珍珠,摸上去像極了印楝種子。

    孫氏勾起脣角笑了笑,悄聲問:“那個瘸腿丫頭還在外頭鬼鬼祟祟麼?”她用針挑下那顆珍珠,又將布袋裏的草藥換下來,再加了一些紅褐色的粉末摻進去縫合,將香囊復原,直到看不出一絲痕跡。這才遞給丫環櫻桃,“你去,讓那丫頭撿到這枚驅蚊香囊。“

    櫻桃領命而去,約一盞茶功夫便回來了,稟道:

    “主子,奴婢端着香囊,故意掉了那一枚在地上,後躲在一旁瞧得清楚,雅園的阿朱撿了起來,自己悄悄戴在身上了。”

    “張府醫的小孫子今天滿月,應該告假了吧?”

    “正是,主子消息靈通。”

    “很好,接下來,咱們拭目以待就行。”

    孫氏面有得色地笑了。

    午膳過後,雅園差小丫頭來稟報王妃,說是蘇淑人被院子裏的毒蛇咬傷了,昏迷不醒危在旦夕。

    張府醫恰好不在府上,剩下的醫女急得團團轉,平常頭疼腦熱傷筋動骨她們能處理,而性命攸關的病症她們自然是束手無策一籌莫展。

    段青絲差外院的小廝火速去張府醫家中請人,一旁的碧兒臉色發白心有餘悸,盯着榻上暈着的自家姑娘,眼中似有濤天怒火。

    趙致畢竟睡過人家,心裏還是有幾分情意的,這麼稱心的一個玩物,畢竟不多見,看醫女們救治蘇氏,蘇氏卻一點也沒有要醒來的跡象,不由得有些惱怒,斥責道:

    “你們是幹什麼喫的?!即便沒有絲毫真本事,跟着張府醫學了那麼久,竟是一點皮毛都沒有學到嗎?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他轉頭問碧兒:

    “好端端的,蘇淑人怎麼會被毒蛇咬傷?”

    碧兒心中氣苦,卻並不垂淚,恨恨道:

    “雅園之中花草掩映樹木衆多,論景色自然是頂好的,只是夏天蚊蟲蛇蟻多,防不勝防。蘇淑人本來在院子裏好好的,還問阿朱在雅園呆着慣不慣,沒想到,不知從何處竄出一條花斑綠蛇來,咬到了蘇淑人。”

    蘇媚被蛇咬到,驚嚇之下大聲尖叫,碧兒第一個趕到,立即捉住蛇尾扯了開來,扔到一旁,又捊起蘇氏的褲腿,以嘴相就,將毒汁給吸了出來,直到吐出來的血液是鮮紅色的才罷休,可蘇氏就是不醒。

    碧兒又氣又恨,突地轉頭看了段青絲一眼,補充道:“平日裏也沒見什麼異狀,倒是今日佩戴了府中下發的驅蚊香囊,纔不過幾個時辰,蛇便來了。”

    段青絲還沒開口,陳一錦正色道:“你這丫環真是好笑,疑心這驅蚊香囊有什麼問題嗎?”她拍了拍自己懸掛在腰間的香囊,“府中幾乎人人都有,連殿下也有一個,你是在說,本側妃要借一枚香囊對付區區一個淑人?”

    “奴婢不敢。”碧兒嘴上恭敬,臉上卻不以爲然。

    孫清芷冷笑着道:“碧兒,看你這樣子,是在懷疑有人暗害蘇淑人?你家主子只是不巧被蛇咬到,被你這居心叵測地一猜想,意外也變成人爲了,你要知道,誣告主子乃是大罪,你想清楚了再回話。”

    姜蘭冷冷地道:“孫庶妃,你何必嚇她一個小小的丫環,公道自在人心,有殿下在此,自然會主持正義,查個明明白白。”

    碧兒一瞧蘇氏躺在榻上寂靜無聲似乎即刻便要喪命的模樣,心中五味雜陳,終於將牙一咬,大聲道:

    “求殿下替蘇淑人作主,奴婢願意擔責!”

    段青絲嘴角浮起一抹冷嘲,道:“也罷,本王妃便給你家主子一個交代。張府醫即刻便到,待他救治了蘇氏再說不遲。”

    果然,不到一柱香時間,兩個身強力壯的小廝把張府醫合力扛了進來,張老頭今天心情好,在小孫子的滿月宴上喝了不少酒,正在興頭上,被王府的人給請了出來,路上,小廝嫌棄他走得慢,連揹帶扛的把他給弄過來了。

    衆人彷彿吃了定心丸。

    面對生死大事,張老頭瞬間精神百倍,先是詳細問詢花斑綠蛇的具體模樣,又看了蘇氏的傷口,從藥箱裏摸出一個小瓷瓶倒了兩粒黑乎乎的解毒丸給她餵了,又拈出針來幾下扎過去,再提筆開方,道:“所幸毒液先被吸出,並未擴散,不至於有性命之險,入夜之前服完三貼藥,明日一早應該就能醒來,只是需臥牀調養數日。”

    送走張府醫之後,段青絲吩咐人將蘇氏身上的香囊解下來,並將布袋裏的草藥悉數倒在桌上一一攤開,仔細瞧了,對趙致道:

    “殿下,草藥並無問題,與妾身等人的香囊一致。”

    碧兒顯然不信,卻不敢明目張膽地質疑,段青絲從腰上解下自己佩戴的那一枚,又將姜蘭、陳一錦、孫清芷等人身上的取下來,對碧兒道:

    “此處在場的丫環婆子,你可隨意挑選幾名拿出香囊,你將每一枚都打開瞧瞧。”

    碧兒環視一週,指了烏鸞、鄭媽媽、秋菊等幾人,一共十枚香囊,全部擺放在桌子上,碧兒拿剪刀一一剪開,每袋的草藥都是一模一樣,醫女上前細看了,說都是些驅蚊藥草,沒有絲毫不同。

    碧兒頓時瞠目結舌啞口無言。

    段青絲嘴角浮起一抹淺笑,道:“如今你可相信了,還有何話可說?”

    “奴婢……奴婢……”碧兒無言以對。

    段青絲輕哼了一聲,又道:“每人所用的驅蚊香囊皆是針線房所出,藥草也無任何異常,爲何偏偏你的主子便出了事?碧兒,你方纔不是說,蘇淑人和阿朱在院子裏說話便招來了蛇,此刻阿朱可在?”

    阿朱是掃灑丫頭,平時不在院中伺候,鄭媽媽聽王妃發了話,立即差了一個婆子將阿朱召了來,很快,阿朱便戰戰兢兢上前跪倒,她口不能言,一屋的主子盯着她神色肅穆,立即嚇得涕淚交流。

    段青絲一個眼神,烏鸞上去便搜身,便在衆目睽睽之下從阿朱身上摸出一個秋香色絲綢繡着蘭花草的香囊,拆開一瞧,除了一些不知名的藥材之外,還混有一半紅褐色的粉末,此時自有醫女上前細看,而後如實回稟,正是青蛙取血烤乾研末而成。

    衆人恍然大悟,香囊中裝了蛙血粉,能不引來蛇纔怪!

    碧兒勃然變色雙眼通紅,上前一步,狠狠一個巴掌抽上去,打得阿朱臉都歪了,血絲順着嘴角流了下來,阿朱嘴中啊啊地叫着替自己辯解,奈何說不出完整的字,扭曲的臉上是縱橫的淚水,瞧着真是可憐極了。

    段青絲知道阿朱變成廢人是趙致一手造成,看她這般形狀,心中畢竟不忍,喝止碧兒道:

    “大膽賤婢!滿屋的主子尚未出言處罰,你倒是敢!”

    趙致一聽王妃生氣了,立即跳出來補刀:“來人,給本殿掌嘴!”

    鄭媽媽風馳電掣地上去左右開弓抽了碧兒七八個耳光,邊抽邊罵:

    “作死的小蹄子,誰教你的規矩?主子們都沒發話,輪到你來打人?下作的東西!”

    碧兒被打得七葷八素眼冒金星,一側頭,吐出一顆帶血的牙來。

    段青絲:“……”

    殿下好狠心好暴力好雷厲風行。

    陳一錦看着碧兒像風中的落葉一樣,渾身抖個不住,勸慰趙致:“殿下無需和丫環置氣,也別髒了鄭媽媽的手。咱們還是聽聽阿朱想怎麼辯解吧,畢竟謀害主子她也難逃一死,何況,蘇淑人還發了善心收留她一個殘廢之身,阿朱怎麼會不思圖報,反而要置主子於死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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