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殿下的後院有點亂 >第十七章 一箭三雕
    阿朱素日裏腦子不聰明,又愛貪小便宜,服侍趙庶妃多年,倒也忠心耿耿,趙氏死後,她轉而到了雅園伺候,聽了阿碧的吩咐,這些天在孫庶妃的院子附近徘徊,看到孫庶妃的貼身丫環櫻桃捧着一溜兒精緻的香囊,又聽她對下人說這是王妃賜下來的給府中有體面的主子奴婢用的驅蚊香囊,心中着實垂涎。

    正好櫻桃不小心掉落了一枚,她趁無人發覺,忙去撿了來,自己悄悄貼身藏好,誰知回雅園蘇淑人才找她說了幾句話,就有一條毒蛇躥出來,咬了她的新主子。

    現在大家都說這枚香囊有問題,那必定是孫庶妃搞的鬼了!

    她咧嘴大哭,一下指着香囊,一下指向孫庶妃,連比帶劃,說了香囊的出處。

    段青絲奇道:

    “阿朱,香囊是孫庶妃故意掉落,好讓你撿回來害蘇淑人的麼?”

    阿朱不斷地點頭。

    櫻桃一副迷惑不解的神情,道:“阿朱,話可不能亂說,你不能爲了替自己脫罪便胡亂攀咬旁人。”她轉頭向段青絲直直跪下,埋首道,“王妃明鑑,今日奴婢從針線房取了驅蚊香囊回來,一共有八枚,奴婢再不頂用,也不會在半道上弄丟了去,主子留用了四枚,剩餘兩枚賞了奴婢,還有兩枚也正好好地放在院子裏,勞煩鄭媽媽移步去取來。”

    鄭媽媽領着一個婆子去了,不多時便已迴轉,托盤上放了六枚香囊,她把桌子上的其餘香囊收走,只留了之前在孫庶妃身上解下來的那一枚,又收了櫻桃的一枚,一共八枚,依次排開。

    裏頭果然有一枚同樣是秋香色絲綢繡着蘭花草的,與阿朱這枚帶有蛙血粉的完全一樣。

    孫庶妃冷笑道:“阿朱,你可瞧清楚了,本側妃的香囊可是一個不少呢。”

    阿朱立即大哭。

    如今她渾身是嘴也說不清啊,何況,她還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沒料到,就因自己一時貪心,便惹來了殺身大禍,她好悔好恨啊!

    碧兒此時突然聯想到之前姑娘和她講過的話,“碧兒,你說孫庶妃爲什麼會恨我?”她彷彿想起什麼似的,擡眸瞪着孫清芷,恨不得在她身上盯出幾個洞來。

    孫氏這個賤人!

    碧兒索性豁出去了,強自分辨道:

    “阿朱是雅園的粗使丫環,主子好心收留她,她怎麼會意圖不軌?奴婢瞧着,這手筆,倒像是孫庶妃所爲。”

    孫清芷嗤地一聲冷笑,不鹹不淡地譏諷碧兒,道:“哦?方纔也不知是誰,不問青紅皁白便打了阿朱一巴掌呢,這會子倒來澄清,不是欲蓋彌彰麼。”

    “那是因爲她愚笨無知,居然輕易被人設計陷害。”碧兒反脣相譏毫不退讓。

    孫清芷借力打力,道:“確實是設計陷害,只怕是有些人演的一出苦肉計,好讓大家以爲是王妃容不下蘇淑人呢,只是沒料到,偷雞不成蝕把米,害人不成倒把自己賠了進去,這便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惡人自有天收了。”

    “你——”碧兒咬牙切齒,恨不得撲上去咬上孫氏兩口。

    “都給我閉嘴!”段青絲喝止二人,轉頭吩咐烏鸞去針線房取了記錄簿來,她翻開簿子,指着其中兩頁,道:

    “碧兒,府中上下一共十一房主子,連同丫環僕婦在內,此次一共下發了一百六十枚驅蚊香囊,每一房發放的數量及花樣,均有記錄在冊,孫庶妃院子中的八枚,與這冊子上記載的八枚,是一模一樣的樣式繡花。”

    段青絲又吩咐烏鸞將每一枚香囊翻轉過來,內面朝上,只見香囊的內壁都用絲線繡了一顆極小的珍珠,她指着珍珠道:“陳側妃管理內院事務確實是心細如髮面面俱到,這一批香囊,每一枚都有這樣的暗記,碧兒,你倒時說說看,阿朱身上的這枚香囊,到底是從孫庶妃院子中撿的,還是如孫庶妃所說,是雅園自己所有?”

    碧兒立即啞口無言。

    她沒想到,陳一錦居然這般細緻到令人髮指的地步。

    難道她家姑娘這次真的要栽了?

    都是阿朱這個不成器的東西!

    碧兒驀地回首,一雙眼睛似乎帶着兩把尖刀,狠狠瞪往阿朱,厲聲問道:

    “阿朱,蘇淑人待你不薄,你從何處弄來的香囊害了她?”

    阿朱嚇得渾身篩糠似的抖個不停,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不相信,她的香囊千真萬確是從孫庶妃院子裏撿來的,叫她怎麼辯解?

    橫豎是死,死前拉上一個墊背的也好。

    她想起趙氏死後,自己正倒在她的棺槨前哀聲嚎哭悲痛欲絕,忽然有兩個婆子衝進來將自己拖走,其中一個婆子在杖責她之後朝着奄奄一息的自己說,冤有頭債有主,她們也是聽從陳側妃之命處罰她,叫她死得明明白白,甚至還割了自己的舌頭……

    阿朱心裏一橫,顫抖着手,指向陳一錦。

    陳一錦一臉懵逼。

    姜蘭忙追問道:“你說,是陳側妃指使你這麼幹的?”

    阿朱紅着眼睛點頭。

    吉祥乍了毛,當即就跳了起來,駁斥道:

    “黑了心肝的蹄子!胡說八道什麼?!”

    陳一錦揮手製止吉祥,走近阿朱,低下頭看垂死掙扎的她,語氣十分淡然:

    “攤上你這麼個頭腦糊塗不知輕重的丫環,你主子的死真是不奇怪,當初你護主不力,依規矩本是難逃一死,本側妃偏要枉作小人向殿下求情,又罰自己一年月俸,自願替趙氏守靈十日,才讓你留了一條性命苟延殘喘,還首肯讓你能留在雅園伺候。

    農夫救了蛇卻要被蛇反噬,早知你如此蠢笨,我何必要救你?阿朱,你摸着良心問自己,指天誓日地說一句,這個香囊真的是本側妃指使你去害蘇淑人的麼?如果你撒謊,你的舊主趙氏在九泉之下永不安寧,你敢麼?”

    阿朱像被抽乾了力氣一般,搖頭掩面痛哭。

    碧兒明明知道香囊之事就是孫庶妃佈下的局,可她沒有任何證據扭轉乾坤,形勢不由人,立即跪伏在地上,低聲認罪:

    “奴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奴婢眼瞎,奴婢誣告主子,甘願領罰,無半句怨言,求王妃娘娘重重責罰!”

    段青絲斟酌了片刻,道:“念在你一心爲主的份上,關心則亂情有可原,本王妃便從輕處置,你給陳側妃和孫庶妃磕頭賠罪,今後,在她們兩位主子面前,永遠沒有你碧兒多嘴和辯駁的份,你主子尚在昏迷之中,你便將功折罪,好好照料她,待她無礙之後,你自己去浣衣房做一個月苦工。”

    碧兒立即依從段青絲的判決,膝行過去,狠狠一個頭磕在了地上。

    “陳側妃恕罪,”

    你個奸詐狡猾的女人,今後有你好看!

    “是奴婢有眼無珠。”

    老孃是不會放過你的!

    “孫庶妃恕罪,”

    賤人,你等着瞧罷,我絕不對讓你好過!

    “奴婢誣告主子罪有應得!”

    君子報仇十年未晚,你洗乾淨脖子等死吧!

    “多謝王妃娘娘從輕發落,奴婢感激涕零。”

    你們這些賤人統統都不得好死!

    幾個回合下來,碧兒額頭已然見血,血跡糊住了髮絲,如同地獄迴轉的惡鬼。

    阿朱見碧兒服了軟,不由得萬念俱灰,正魂遊天外,耳邊似乎有人說話,聽得不太真切:

    “你說說,這枚香囊到底從何而來?”

    阿朱茫茫然分不清東南西北,腦中更是混沌一片,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來。

    “阿朱,姜側妃在問你話,還不快回答。”

    阿朱落下了淚水,模模糊糊中又見到了曾經的主子趙氏,她朝自己輕柔地笑着,安慰她道:阿朱,誰說你笨了,你只是老實厚道沒有心眼,我就喜歡你這樣的。

    “阿朱?阿朱?”

    阿朱瘋狂地搖了搖頭,趙氏臨死的一幕又劃入腦海,鮮紅的血清亮的腦漿糊在她秀美的臉上,平日裏溫柔的眸子卻朝上翻着,真是太可怕了啊!

    啊啊啊——

    阿朱頭痛欲裂狀若癲狂,嘶叫了幾聲後便昏死過去。

    段青絲輕輕搖頭,暗中嘆了一口氣,這個可憐的婢女,就算醒來,也極有可能患上離魂症,變成癡傻的人。

    她看一眼榻上昏迷的蘇氏,長跪不起的碧兒,被生生逼瘋的阿朱,再看一眼躊躇滿志得意洋洋的孫清芷,不由得有些頭疼,這府裏,不是東風壓倒西風,便是西風壓倒東風,關鍵是在這風起雲涌當中,誰才能笑到最後。

    段青絲緩步走到孫清芷跟前,定定地瞧了她一陣,用輕得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

    “孫庶妃做的事,本王妃一清二楚,不揭穿你,只是覺得蘇氏應該得到一點懲戒,待她康復,你說她會怎麼反撲?”

    她退後一步,鮮明的脣角含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便頭也不回地領着烏鸞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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