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後宮茯若傳 >第94章
    是夜,因着乃是端懿帝姬的生辰,詢卻是到了永安宮陪伴玉璃,玉璃只在內殿着着一件桃花色直徑地納紗繡金絲錦衣,只坐在殿內與詢說話,詢只是笑着道:“時日過得也是極快,一轉眼間端懿也有六歲了。”

    玉璃只是和顏笑道:“皇上說的在理啊,臣妾想着興許再過個幾年,端懿也會和她的長姐靜慧帝姬那般下嫁了吧。”

    言至於此,詢的臉上倒是多了一份喟嘆,只是徐徐道:“朕膝下的子女原本便不多,靜慧帝姬業已出嫁,而如今的惠順帝姬也是將近十三歲了,朕想着也該着手辦理她的親事了。”

    玉璃只是柔聲道:“皇上且再多留惠順帝姬一兩年,到底也要好生準備她的親事纔是,到底她自幼沒了生母,所幸宜貴妃的性子最是溫和妥帖,能將帝姬一手帶大到底也是不易,若是待得帝姬當真出嫁那日,皇上可必定要好生賞賜一番宜貴妃。”

    詢的神色淡然,只是道:“惠順帝姬的生母順安貴人是生產她的時候難產而亡,朕也是十分不解,順安貴人的身子平素瞧着倒也還康健,無端端的難產而歿,當真是令人費解,朕初次見着她的時候,只見她是個舞姬,模樣生的又有幾分標緻,便寵幸了她,到底她也爭氣,一來二去便有了朕的骨肉。”

    玉璃聞言,也只是默默無言,只是靜靜拿着一把摺扇爲詢扇熱。

    詢復又道:“後來順安貴人沒了,還累得愛妃也在冷宮困頓了數年。”言畢,詢只是頗有些抱歉的瞧了瞧玉璃。

    見着這般,玉璃只是嫣然一笑,和緩道:“如今臣妾已然出了冷宮,且還給皇上生下了一子一女,到底是臣妾當日也不該頂撞了太后。”

    詢只將玉璃摟在懷裏,溫柔道:“眼下都過去了,如今再也不會似從前那般了,朕從今往後只會好生待你。決計不會厭棄你。”

    玉璃的聲音低低的,似乎有些聽不清,卻聞得她緩緩道:“臣妾敢問皇上,皇上心中到底是多看重臣妾多些,還是看重惠貴妃多些。”

    詢只是曖昧地看她一眼,語氣柔和的似三月的春風,道:“自然是看待你多些,朕原先是十分喜愛惠貴妃,可不知爲何,自她做了貴妃,朕覺得對她倒是陌生了許多,而她也是越發的沉靜自持,朕初次見着她的時候,她的沉靜自持自然是極好的,可久而久之,這份沉靜便成了一份乏味了。”

    玉璃只是靜靜聽得詢的言語,道:“如今六宮事務繁多,惠貴妃要幫着皇后協理六宮,一時間當真也是勞累,臣妾到底是拜服皇后,昔年皇后一人打理六宮,也還能將六宮打理的井井有條。”

    詢只是緩緩笑道:“皇后素來便極是能幹,她十九歲進宮,便幫着先皇后打理六宮了,倒也算是得心應手了。”

    玉璃長嘆一聲,道:“到底也是宮裏的奴才做事不妥帖,從順安貴人難產,再到後來的婉順貴妃流產,倒是那些個奴才做事疏忽,臣妾想着倒是糟蹋了皇后娘娘苦心打理六宮。”玉璃刻意將“苦心”二字說的重些。

    詢聞得此言,原本溫和的臉色漸漸起了陰翳,只是沉吟道:“這樣一來,倒是讓朕不得不生疑了,原先皇后便使過手段對付你和惠貴妃,如此說來,皇后也同樣可以這般去打壓別的嬪妃。”

    玉璃會心一笑,道:“臣妾不過是隨意一言罷了,皇上可萬萬不要對皇后多心啊。這樣豈不是讓臣妾成了罪人。”

    詢定定道:“朕自然知道分寸,朕方纔心裏不過是多了一份懷疑罷了,且朕會讓人下去細查的。”

    詢念着記掛閔昭儀的身孕,便去了坤華宮了。玉璃見着詢走了,只喚過身邊的喜兒,道:“且去永和宮通傳一聲,只說本宮已讓皇上心中生了疑心,往後的便要看惠貴妃的了。”

    喜兒只是按着吩咐去了。

    到了第二日,衆嬪妃照舊去鳳儀宮給皇后問安,皇后見了茯若與玉璃,臉色倒是多了一份怨懟,只是冷冷道:“自從本宮禁足以來,惠貴妃與張昭儀便少來這鳳儀宮了,如今卻是難得來了。當真是叫本宮驚訝。”

    茯若只是淺笑道:“皇后娘娘恕罪,臣妾如今也是爲了照料閔昭儀的胎兒,一時間難以分神,所以倒是少來鳳儀宮給皇后問安了,只是臣妾想着,到底仔細穩妥些也好,以免閔昭儀也似的懿仁皇后或是婉順貴妃那般,便是萬分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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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皇后聞得茯若此言,臉上驟然變色,只是冷聲道:“惠貴妃無禮,怎敢隨意議論先皇后,難得不怕觸犯宮規麼”

    茯若和睦笑道:“皇后娘娘息怒,臣妾也不過是就事論事罷了,且凡事總有個萬一,宮裏頭難以生養的孩子原本就多,臣妾等更是不能不仔細啊。”

    皇后還欲再言,卻聞得殿外傳來一陣嘈雜之聲,皇后面色微變,只使了使眼色讓嚴尚儀出去瞧瞧,嚴尚儀正欲挪步,卻見高柱進來,對皇后行禮後,便恭聲道:“傳皇上的聖旨,將鳳儀宮封鎖,在鳳儀宮伺候的宮女奴才一律不得外出。旁人也一概不許來探望。”

    皇后聞言,大怒道:“放肆,本宮是六宮之主,鳳儀宮乃是本宮的居所,怎敢說封宮便封宮。”

    高柱見皇后動怒,也不由得賠了笑臉道:“皇后娘娘息怒,奴才們也是奉了皇上的旨意,皇上只說不許鳳儀宮的人再出來,其餘的奴才們一概不知啊。”

    玉璃見狀,只是上前安撫皇后道:“興許這當中有什麼誤會,還望皇后娘娘在裏頭安分忍耐幾日便是。”

    皇后聞言恨極,只伸手打了玉璃一耳光,冷冷道:“本宮乃是中宮皇后,要你這一介嬪妃來寬慰本宮麼,還不快速速退出鳳儀宮。”

    玉璃當衆被皇后打了耳光,心下恨極,又礙於她到底是皇后,不便發作,只是悻悻然退下了。茯若見了,只是起身和緩道:“皇后娘娘到底也不必動怒,張昭儀到底也是一片好心爲了寬慰皇后娘娘罷了,皇后娘娘何必又要遷怒與她,當衆讓她難堪呢”

    皇后聞言冷笑道:“惠貴妃也不必假意與本宮說這些客套話,本宮今日落得如斯田地,還不是拜惠貴妃所賜。”

    茯若見皇后已然將話說破了,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只是淡淡笑道:“臣妾自幼只知道一個道理,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隨即,茯若便領着其餘請安的嬪妃一道退了出去。在長街上,茯若趕上玉璃,只見玉璃的右邊面頰紅腫,只是道:“皇后藏了這麼多年,沒曾想今日倒是藏不住了,過不多時後宮裏都會傳遍了,一向溫和的皇后竟會對嬪妃動手。”

    玉璃只是淡淡撫了撫自己紅腫的臉頰,緩緩道:“薛氏欠我的也不止是這一耳光了。她眼下已是強弩之末了,本宮還計較這個做什麼。”

    茯若回首瞧着晨曦中悠遠縹緲的鳳儀宮,只是幽幽出神道:“不論如何,一定要讓皇上廢了她的後位。若是待得她有翻身的機會,你我二人恐怕皆死無藏身之地了。”

    玉璃只是咬牙,透着無限恨意,道:“不,一定要叫她死,才解本宮心頭的恨意。”

    二人只是緩緩走着,茯若喟嘆一聲:“皇上早已厭棄了薛氏,如今這樣一來廢后必定是板上釘釘之事,薛氏一生最愛的便是她的後位,沒了後位她便是活着也與行屍走肉無異。這其中又有什麼差別呢”

    鳳儀宮封宮之事不過半日便傳遍了六宮,長樂宮裏頭,倒是洪尚儀先得知了此事,昭惠太后得知,也只是無奈嘆息一聲,再無他話。

    洪尚儀只是急切道:“莫非太后娘娘不想個法子救皇后。”

    昭惠太后只是蹙眉道:“不中用,到底是她不中用。身爲皇后竟被嬪妃所困,哀家便是這次救她,難保不會有下次。且皇帝早已厭棄了她,如今一來,哀家再去請求皇帝也是無用。”

    洪尚儀複道:“若是皇后被廢,繼位中宮的人選必定是那宋氏與張氏二人,她二人都是仁惠太后那邊的人,不論誰做了皇后,必定會對太后不利啊。”

    昭惠太后冷笑道:“做夢,憑她們二人也想着當皇后。”

    洪尚儀微有不解,只是道:“那依着太后的意思是”

    昭惠太后沉吟道:“如今只能是按兵不動,待得皇帝處置了皇后,哀家再行出力,新皇后一定要是哀家身邊的人才能妥帖。”

    洪尚儀略略思索,笑道:“惠貴妃雖說乃是協理六宮的貴妃,但不是還有一位宜貴妃麼且太子妃又是她的侄女,若是由她繼位,倒也妥帖。”

    昭惠太后只笑着點點頭,道:“難爲你倒是和哀家想到一塊兒了,宜貴妃素來安分,由她做了皇后,便是日後她成了皇太后,哀家在後宮裏也能稍稍安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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