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只疼迷糊小愛妃 >V199
    “呵呵。”楚雲深笑笑,去就去,反正去了只管睡覺,那些陳年舊事,不管七八九籤手抄本珍本校印還是孤本校印都只是書嘛,沒準南歌子已經忘了這事也不一定

    南歌子的確已經不在意那些事了。楚雲深卻沒料到南歌子竟會得寸進尺得再次向他伸出手。

    “扶着我。”

    真是得寸進尺。

    哪怕他現在有那麼一點點虛弱,也不至於要依靠一個長年纏綿病榻的盲人吧

    楚雲深揹着手等南歌子把手收回去。南歌子固執得擡着手,一副等多久都要等,等再久都無所謂的樣子。

    明明是急着要去武府的現在居然

    楚雲深舒了口氣。算了,讓一個病人在這裏吹冷風,另一個病人躺在牀上昏迷,其他一羣人等消息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還沒那麼缺德。

    他讓步了。伸手,扶住了南歌子的手臂。兩人並肩而行,月光流轉,漸漸照亮了整條巷子,也照亮了他們的前路。

    前方的路,卻沒有盡頭。

    昨夜,南歌子給所有人帶來了不幸的消息。準確得說,只有黎辰還不知道。

    冷冰並不是昏迷,而是被人施了“鎖魂術”。與一般的昏睡術不同,這種專屬於魔族的邪術直接作用於魂魄,而且必須近身施爲才能生效。

    這五天以來有誰到過冷冰的身邊,黎辰心裏最清楚。

    不能告訴他。如果告訴他,他只會懷疑一個人。

    煙花。

    此刻,她還在毫不知情得喂應太平喫飯。在她的關懷下,應太平終於學會了一勺一勺得喫飯,偶爾嚼幾下,而不是連碗一起吞下去。

    烏梅和青玉案遠遠得從敞開的房門望着他們兩個,他們就像一對母子。該如何試探呢

    時間久了,煙花雖不像剛來時那樣見人就躲,可她也是自始至終都沒跟大家說過一句話。

    根本沒有試探的辦法。這麼久以來,武陵春和梅花三弄都沒放鬆過對煙花的警惕,可她卻是按部就班滴水不漏得在過日子。冷冰不給她添置,她便日日隨身舊衣,今天白色,明天月白,後天米黃,如是輪換;只要黎辰不在的時候,她便泡在廚房,爲大家準備飯食茶點,哪怕有哪個人悄無聲息回府需要多加一份飯食的,她也在烏梅來通知之前準備得妥妥當當;只要有了閒暇時間,她就是在帶孩子,有她照顧應太平,梅花三弄姐妹真是省了不少的工夫。

    沒有破綻就是最大的破綻。烏梅和青玉案看着煙花,完全不知道該從何下手。直接殺她不難,但要怎樣才能逼她現出原形呢

    “按兵不動。”武陵春“啪”得合了扇子。跟落襖打了這麼多年交道,武陵春深諳一個道理:跟她過招,先下手不但不爲強,反而喫虧。將計就計,反而是最簡單容易的制勝之計。

    “這樣使得麼”若是往常,南歌子也是跟武陵春一般的想法。可是這次事關冷冰性命,獵魂歸處,實在不可大意。

    夏孤臨放下茶盞。今天三個人一起喝茶的氣氛實在有點沉悶,分明應該是清晨最涼快的時分不過已經開始熱起來了。

    除了這一招又沒有別的辦法。武陵春嘴角上揚,他沒有笑的心情,但看現在的情形,好像不得不笑。

    落襖。陰魂不散的毒女。上次交手,她的演技被武陵春識破,心計輸給南歌子,功夫不如夏孤臨,可以說是完敗。而她奇毒制勝,改換身份之後,反而讓六公子完全處於被動的局面。

    因爲落襖煙花是同一個人,所以,不能殺。

    不生不殺。這就叫忍。六公子若先忍不住,這次完敗的,便是他們。

    黎辰支起冷冰房間的窗子。早晨的陽光灑滿了書案,風送花香。他低頭,方纔發覺案角上青釉瓶裏的月季花開始凋零。

    原本只有白月季。那幾枝粉色的是黎辰前兩天從花園裏折的。粉粉白白失了光澤水氣的花瓣凌亂在瓶子四周,還有些已經隨着風吹落在地。

    黎辰移開鎮紙,拂去落在冷冰字帖上的花瓣。這張字也不知她是何時練的,還跟以前一樣像是在畫圈圈。魏碑字帖的下面還壓着一張薛濤箋。本來彩色的紙,再用辰砂研了彩墨寫字,實在刺眼得很

     什麼什麼黎辰定睛看去,不由“噗”地笑了:

    “南黎辰大壞蛋南黎辰王八蛋我詛咒你喫飯噎死喝水嗆死掉茅坑裏淹死”

    好傢伙。怪不得畫了這麼多圈圈,原來是詛咒他啊。這也太毒了,一個詛咒把喫喝拉撒全問候遍了,還都死啊死的

    到底是怎麼惹着她了黎辰撓撓頭,印象中每天都在惹她,這紙上也沒個日期,估計連她自己也不記得是因爲什麼事了。

    黎辰小心得將紙放回原處,生怕折一個角。他託着書案,對着窗外深深吸了一口氣。

    外面的空氣真好。這麼久沒出屋,冷冰一定憋壞了。估計她長這麼大,除了被師父關禁閉以外,根本沒在屋子裏憋過這麼長時間。

    黎辰坐在書案前。抽了一張白紙,開始練字。他本來沒有上過幾年學堂,寫字讀書,都是母親身體好的時候教的。

    但他的字卻寫得出奇得好。南黎辰那不負責任的老爹卻評論說,太鋒芒畢露。黎辰嗤之以鼻,這算什麼缺點,照寫不誤。

    他一筆一劃細心得寫着。握着冷冰的筆,好像能感受到她穿越時空傳遞而來的溫度。

    他靜下心來。窗外,鳥聲啁啾,薰風醉人。花枝搖曳,在宣紙上投下撩人的媚影。龍飛鳳舞的字跡在飽蘸了濃墨暢飲着蕊風的筆尖飛落而下,如劍意凜然,卻又鐵骨柔腸。

    他寫了一頁又一頁紙。清風時來,厚厚的一摞紙雪片般飄得滿屋都是。狂書驟停。他心中的細雨瀟瀟,絲絲纏綿,卻是無法停歇。

    甚至不敢轉身去看牀上躺着的那個人。黎辰不知道,她一直這樣醒不過來,自己究竟會如何瘋狂下去;他也不知道,若她能馬上醒來,自己又會做什麼瘋狂的事

    會把她緊緊抱在懷裏,把她的手捂在自己的心口,告訴她一切嗎

    如果她知道如果她知道,她會是何種反應她會答應還是拒絕如果拒絕,如果拒絕

    黎辰伏在案上。他頭腦中已經思考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從何時開始,整顆心已經被她佔據。因爲心中有她,眼中有她,這世上便再也不會有少了她的風景。

    他也不知道爲什麼。去元洲那次,看到月光粉飄飄灑灑如沾了螢光的雪花,絮兒般粘上冷冰的睫毛,瓔珞般綴滿冷冰的衣裳,他便鬼使神差得默默收了好多月光粉,想着回去求青玉姑娘做成衣裳,讓冷冰穿着,一直這麼好看着

    他也想不明白爲什麼。願意爲她受傷,願意爲她衝在前面。殺氣沖天卻又笨頭笨腦的小丫頭,會是那麼令人心疼。不止是心疼,甚至是,爲她犧牲生命都會在所不惜。

    他也不想再去問爲什麼。喜歡捉弄她,看她臉紅、生氣、暴跳如雷束手無策的樣子。喜歡甜言蜜語得哄她,看她羞澀、感動、慢慢安靜下來對他微笑的樣子。他總是無比沉醉,喜悅,心動。

    他卻不由自主得去想。爲什麼,第一次去雨巷便會遇見這麼個惹人發笑的小呆妹。她打架打得邋里邋遢,說話卻一本正經;她修爲不錯,卻一看到食物就走不動;她有些不合時宜的正義感,瞎逞強,心裏卻那麼脆弱。別人只要做一點什麼,她不問真假,自己居然感動得不可收拾,哭得稀里嘩啦。

    也許現在要問爲什麼已經太遲。答案最重要。

    他喜歡上冷冰了。

    他卻還不想說。他本以爲兩個人之間,會有很漫長的時光。那般甜甜蜜蜜又鬧哄哄的日子,像是粒粒珍珠般從手心滑落,又像是小心翼翼得在揮霍,怎麼用都用不完。

    他不知道分開竟是如此難熬。想她在做什麼,想她在想什麼,想她會不會突然出現。一直想着,直到太陽從東邊升起又落到了西邊。當一個人心裏有了另一個人,他沒有他自己的時間,日子只是在想着她的時間裏度過。

    心不在焉的他終於成功收服了沮末國的蜚鹿。幾乎是同一時間收到了南歌子的緊急靈扎和死靈山的空間傳送法陣:

    “冷冰有難,速救。”

    他覺得自己快要瘋了。不到十天的分別,有如凌遲般緩慢鈍痛的折磨,這一次,卻是致命的當心一劍。他幾乎是揮灑着熱血踏着閃電穿過狂雷撕碎風雨奔馳來到她的面前。

    本想狠狠罵這個折磨人的丫頭幾句。可見到她,什麼都忘了。他抱着她,狂奔欲裂的心在她安靜的容顏中緩緩平息,不理身後山河傾塌,不管腳下妖怒靈哭。只要和她在一起,這世上任何想去的地方,都能到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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