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只疼迷糊小愛妃 >V338
    “好”冷冰背起黎辰,正欲突出重圍,卻被夏孤臨攔住。夏孤臨道:“不可。黎辰現在不能離開筆墨紙硯陣。冷冰,你退下照料他,待我們破陣,再一道衝出去吧。”

    冷冰聞言不知所以,但眼下情勢容不得她多問,她只得帶黎辰到紙城牆下休息。擡眼回望,卻發現武陵春和夏孤臨正顏色不悅得爭論着什麼

    冷冰有些好奇,她不由自主得,又施展了一次久不啓用的竊聽之術,將武陵春和夏孤臨之言盡收耳中:

    “黎辰不能離開此陣大哥這話是什麼意思你都知道什麼”

    擦臉而過的紙刃墨劍在武陵春周身浮起的真氣罩上砰砰碎裂。夏孤臨淡然道:“你又知道些什麼”

    “果然,大哥沒理由比我更晚知道吧。黎辰這個樣子,是體內踏月的靈核被擊中了是不是”

    聽到靈核這個詞,夏孤臨終於釋然。只差最後一步,真相便可全部揭曉。要在這個時候說麼

    “是。”

    “是魔尊早先將踏月之魂植入黎辰體內,看來他已經等不到黎辰癲狂而死,要提早親眼看着黎辰靈體俱裂吧難道我們就要眼睜睜看着這一切發生,坐視不管麼”

    “我們什麼也做不了。過不過得了這一關,只能看黎辰自己的。”

    “可是大哥”

    “夠了小春。魔尊見我們已得勝機,故而加害黎辰,令我們分神。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專心應戰。”

    “大哥”

    武陵春握緊了拳頭,大拇指的指甲深深嵌入皮肉之中,頃刻之間便掐出了血痕。武陵春深吸了一口氣,顫聲道:“大哥那你告訴我,二哥的靈核會不會破黎辰,會不會死”

    “你何時也學會在戰前問這等有損鬥志之事。”夏孤臨披風一振,割碎了橫亙在兩人之間的墨劍,“記得五年前魔界那一戰,我答應過你的事麼”

    你答應過,會跟二哥一起,平安回來。

    那是你身爲大哥的承諾。你說承諾過的,就一定要做到

    武陵春猛然驚醒。難道夏孤臨是以這種方式實現了承諾將踏月靈核植入黎辰體內一事,不光是魔尊所爲連夏孤臨本人都參與其中

    怎麼會這樣

    不,也許只能是這樣。武陵春聽南陽春敘說前事之時,心中存有疑慮,南陽春如此精明,怎連魔尊的兩個隨從都防備不住,竟讓他們兩人得了空隙,將靈核植入黎辰體內。現在想來,對黎辰下手的人根本就不是那兩個魔卒而是最有理由也最容易接近黎辰,且不會被任何人懷疑的夏孤臨

    而五年來夏孤臨的反應,也無一不印證了這一點。他聲稱對踏月的下落全無線索,卻要武陵春堅信他尚在人世;後來不知因何,踏月之靈寄於黎辰體內的事被紙飛鳶知悉,紙飛鳶幾次三番要告訴武陵春,夏孤臨卻百般阻攔,不惜殺了紙飛鳶封他的嘴。他只是擔心武陵春知道了真相會承受不住,做出什麼喪失理智的事來

    漫天紙羽凌亂紛紛,如羽毛一般飄然落下,柔弱如雪,重重砸在武陵春心頭。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武陵春能說什麼好說夏孤臨心機深重說他不負踐言似乎說什麼都不合適

    他又有什麼權力去感激或指責促成這一切的人。因爲他武陵春,纔是造成今日孽緣的罪魁禍首。若不是他執着於無法挽回的悲劇,踏月,黎辰,夏孤臨,南陽春,又怎會弄到今天這個地步。

    是他的錯。一念執着,害了所有人。

    武陵春黯然望着城牆下抱着黎辰哭泣的冷冰。武陵春啊武陵春,你忘了他們是誰嗎你與他們在陽春館中相遇,他二人與你萍水相逢,卻挺身而出救你性命。而今天,你竟然要毀他神魂,奪她所愛你究竟還算六公子之一麼你可對得起大義,對得起這些並肩作戰的戰友麼

    武陵春啊武陵春,如果你現在下得去狠心,一切或許還來得及

    武陵春趁夏孤臨遇敵不備,縱身躍下逞強,攜了黎辰便走。他連擲數枚六骰格擋住冷冰來路,與黎辰藏身於已被放空的墨池之中,摺扇幾轉,於各個縫隙築下紫雷結界,縱使冷冰趕來,也不得輕入。

    紫雷結界將戰聲隔絕於外。空蕩蕩的墨池裏,唯有紫電時而激流,墨珠時而滴落。武陵春單膝跪下,將昏迷中的黎辰靜靜抱在懷裏,只望了他一眼,便是淚如泉涌。

    “二哥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二哥

    了。”

    武陵春不止一次得想象過,若有一天,二哥能回到自己身邊,回到大家身邊,將是何種情景。就像今天這樣,大家一起踏雪上山的時候,他與黎辰並肩而行,望着他的側臉,那傲視天穹,無懼鏖戰的眼神,只覺得心都要醉了。

    他真的回來了,此情此景,就好像做夢一樣。如果這是夢,就永遠也不要醒來吧

    武陵春,或許活不到這一戰之後了,但是心中卻還有無數多的願望沒有實現。希望和二哥一起,嬉笑怒罵於天下,策馬揚鞭於江湖,執手共醉於月下,折劍歸隱於山林。是不是這些心願太多太沉,沉得連命運都無法承受,心中最重之人,纔會離他而去

    不管怎樣

    武陵春擦去黎辰臉上的淚。不管怎樣,這一次,他是真的真的要放手了。二哥已經陪着他走過了最逍冰自在,瀟灑痛快的人生,他還有什麼好奢求。讓世界成全愛,不如犧牲愛來成全世界。執着,不如放手啊

    武陵春的手觸到黎辰心口那枚灼熱的光亮。其內彷彿有個狂妄而急切的魂魄在掙扎。武陵春緊捂疼痛欲裂的心口,卻不敢再度觸碰那個靈魂。

    恍惚間,武陵春彷彿又看見了那張朝思暮想的臉。此今一別,又到哪裏去覓一場重逢。輪迴之外,殘山剩水,青鋒劍,鐵骨扇,在隔世之愛中各自鏽蝕。或許,只有我,敢放不敢忘。直到歲月枯朽,晶瑩的魂魄便與白雪一同,茫茫灑向大地,沉睡梅香之中,等待着與你相認。

    對不起。二哥。

    武陵春閉目,指上凝成一束金電,豁然渡入黎辰心口。快要觸到靈核的瞬間,渾身卻如觸電般一震,再也不能向前。

    二哥,我這樣,是不是就像親手殺了你

    也罷。如果是二哥你的話,一定早就受不了寄居於別人軀殼之中吧二哥,我現在就給你自由。我也很快,就去陪你。

    武陵春手中的金束髮狠向前一送。

    卻被誰的手奮力握住。

    “春哥住手啊”

    是黎辰他怎麼醒過來了武陵春來不及去擦臉上的殘淚,睜開眼睛。黎辰果然皺眉望着他,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呻吟出聲。他輕輕道:“不行啊春哥,那裏是是踏月公子是二哥啊”

    “可是我不能再害你了”武陵春沒有收去指上金束,終於忍不住喊了出來,“如果二哥繼續在你身體裏,你會性命不保的我不能”

    “別說了春哥我都明白。記得半年前,我還不知道煞紅公子是何許人也,只是偶然間得知了紙飛鳶向煞紅公子挑戰的消息,心中便像火燒火燎似的,非趕到陽春館救你不可那時,我也不明白是爲什麼。現在想起來,從那個時候起,踏月的心就一直驅使着我接近你,陪着你,絕對不會棄你於不顧”

    “可是黎辰,你是南黎辰,不是其他任何人這句話是你說的,你忘了麼”

    “我沒忘”

    “我也對你說過的,我只希望你愛你想愛的,做你想做的,我別無他求,你忘了麼”

    “我也沒忘”

    “那你就聽我的,放開二哥吧我不能讓你爲了我的執念,白白耗盡一生”

    黎辰猛然推開武陵春的手,起身躍到一邊,拔劍攔住武陵春:“你別過來”

    “黎辰,你、你要幹什麼”武陵春被黎辰這突然舉動嚇了一跳,劍尖抵喉,卻不敢用強奪劍。黎辰笑着擡手擦去嘴角的血痕,沾了鮮血的手卻攏在胸口,小心護着那束靈魂之光:

    “生來渴酒,那麼誰去造就寶劍。如果殉情能解決一切,誰來還天下一個太平我南黎辰,本來就不是什麼公子,不過是鋒芒中奮起的小人。我將由手中之銳,斬斷一切孽緣。”黎辰說着,劍尖倒轉刺向自己胸口,“春哥,若你還當南黎辰是你兄弟,就相信兄弟會還你一個完好無損的踏月”

    “黎辰不要”

    迎接劍鋒的,除了奪目的魂魄之光,自然還有噴薄如虹的鮮血。魂與血交輝的光芒羞煞漫天雲霞,三尺長劍於神明注視下悄然墜落,不知萬年之後,會被哪一位英雄拾得。

    武陵春怔怔望着南黎辰,微笑着,倒了下去。

    武陵春伸出手,接住了從空中幽幽落下的藍色靈核。紫雷法陣應聲關閉。他轉身,走出墨池,正好遇上了急急趕來的冷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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