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只疼迷糊小愛妃 >V339
    武陵春伸出手,接住了從空中幽幽落下的藍色靈核。紫雷法陣應聲關閉。他轉身,走出墨池,正好遇上了急急趕來的冷冰。

    “春哥黎辰呢黎辰怎麼樣了”

    武陵春一言不發走了過去,走到殘垣斷壁之前,眼前便是萬里雲霧,無邊綠野。

    他面無表情。握了握手中溫熱的,猶自沾着黎辰鮮血的靈核,白袖一揚,在空中劃出流星般的弧度

    踏月的靈核,便像流星一樣從武陵春手中飛了出去。

    紙城牆另一端,夏孤臨等人激戰正酣。紙墨堡壘在六公子的劍下傾倒半臂,而魔尊的身影,也終於重新出現在了筆墨紙硯陣的邊緣。他眺望着雲間那道藍光的去向,同時聽到了墨池中,一聲女子的悲呼。

    “差不多是時候了。”魔尊說着,雙眼微眯,害怕眼神乾涸似的小心翼翼延伸着目光,那一縷熟悉的魔氣,已經越來越近了。

    他要來了。是趕來救他的兒子的吧。

    “下面,是我和他的決戰。我要打掃戰場。”魔尊說着,單手向前一推,金色轉輪般的法陣便在空中結成,如焚天巨日一般,向夏孤臨等人滾滾而去。天威般的火焰燃燒着刀劍弩弦,六人被逼退之時,夏孤臨袍袖一揮,便在身前築起一道冰牆,冰牆連綿而生,竟將熊熊燃燒的火焰冰凍在內

    “夏孤臨”魔尊擡起雙眼,冷冷注視着夏孤臨,“六公子有你,就不得不敗。還記得六年前,你爲了守住保護他們每一個人的諾言,不惜將踏月的魂魄植入故人之子體內。如此損人利己,可算是貫徹了你心中的大義”

    “呵,你又是因爲什麼原因,千里追殺南陽春的兒子南黎辰是何等資質,他能爲世間所有人不能爲之事,你不也深信於此麼”

    夏孤臨踏冰而上,高躍的瞬間,正瞥見墨池中血流滿地之景,他心下未松,手中的浮槎七絕劍卻還是刺偏了。夏孤臨踏雲翻躍,退而復進,心中一柄劍如寒水輕舟,銀河浮槎,劍氣激盪,震動天極北斗。劍影在雲空中交錯燃燒成七星之陣,似蓮花,似梵音,似暮色羣山,似花錦旖旎,似波浪兼天涌,似風雲接地陰。千影萬象,只在心念最爲集中的一瞬間合爲一柄開天闢地的長劍,滌盪日月繁星,將塵世一分爲二

    這一擊

    擎天長劍照亮天地的瞬間,銀弦還在南歌子手中歌舞,橫刀還在墨鬼紙魂中叫囂,金色弩箭,亦在九天之上飛揚高歌,他們卻都各自仰頭,望着這驚天駭地的一擊。只聽一聲脆響,世事寸斷。狂風暴雨,不知從何而起,驚了九天瑤池中,仙女手中的花籃,亂了九幽忘川中,列隊歌舞的魂陣;醒了融融夕陽中,迎風而醉的蒲公英,迷了朗朗清風中,臥松而眠的牧童子。仙妖相嘆,神鬼相疑。何以欺西風之浩蕩,何以慚簇水之清絕天下第一劍,非簇水西風,唯夏孤臨,劍御天下,傲世羣雄

    並非依附於簇水西風,而是將日月江河,山川草木爲己所用,心中有劍,方能戰無不勝魔尊想着,任自己的身影爲劍芒完全吞沒。

    成功了麼

    待到煙消雲散,楚雲深南歌子等望着魔尊下墜的方向,只覺腳下紙墨幻境已經開始逐漸崩潰,不能再待下去。楚雲深與南歌子晏清都一道,遍尋各處卻找不到武陵春。至於冷冰,仍是在墨池中抱着黎辰,一言不發。她不再落淚,只是目不轉睛望着黎辰,好像在等待什麼一樣。

    “冷冰,我們勝了此地不可久留,快隨大家走吧”

    “不。”身下的地面震動着,幻化的紙磚一片片飄了下去,冷冰卻不爲所動,“等黎辰醒過來,他會帶我走的。”

    “冷冰不要意氣用事。如果繼續留在這裏,你們兩個都會有危險”

    雖然現在,楚雲深完全無法感到黎辰的氣息,可他還是這麼說了。

    “我說他會醒過來,他就一定會醒過來的。你們先走吧。我要和他一起走。”

    冷冰知道,這一次的問題遠比任何一次都要嚴重。因爲黎辰不是受傷,不是昏迷不醒,而是他用劍將踏月的靈核完整剝離出來之後,身體卻一時間無法適應五年前只有一個魂魄的正常狀態,是以無法甦醒。但是,黎辰要找回一個完整的自己,卻不能細水長流從長計議。如果一個時辰之內,他還是無法醒來,那就永遠都沒辦法醒過來了。

    一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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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冷冰心尖上彷彿掛着一枚沙漏,流沙窸窣落下的聲音,如同冰冷的劍在冷冰心髓中潛行,令她恐懼,窒息,發狂。

    她想用一生一世來愛他。但這一生一世的愛,卻要用這一個時辰來決定。能不能醒來,全要看黎辰自己;但是冷冰已經決定,如果黎辰醒不來,她們就一起死。

    “南歌先生,自私鬼,清都哥,你們走吧,我一個人可以。”冷冰說着只是注視着黎辰。她沒有時間了,沒有時間哭,沒有解釋,沒有時間表達自己的勇氣。如果盡力表達,泉涌般的勇氣也會變得屈指可數,隨着沙漏流走。

    南歌子見冷冰如此,止住了正要繼續勸阻的晏清都和楚雲深,三人相攜離開了墨池。墨池幻境扭曲着,黑白交織,空間中傳達的聲音也開始模糊。

    “南黎辰啊我剛纔,在城牆下偷聽了春哥和大哥的談話。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冷冰對着黎辰喃喃而語,她說得很是小聲,現在黎辰的魂魄就像葉尖上的露珠一樣,稍有輕風吹動,那命懸一線的希望就會墜落。她喁喁說着:“這麼多天來,我想過很多很多事情,可是一直都沒有機會,跟你說出我心中真實的想法”

    實在太快了。從知道武陵春和黎辰的曖昧關係,直到得知全部的真相,冷冰覺得自己彷彿是做了個顛三倒四詭譎離奇的大夢。她更無法從這夢中看出自己今後該走的道路,是該悲還是該喜。但是,她很堅決得嘲笑了之前自己要跟武陵春爭奪南黎辰這一想法。如果真相併不是一體雙靈,而是南黎辰只是失去了記憶的踏月,現在他想起來了,冷冰又該當如何自處

    繚亂紅塵之中,誰會愛上誰,誰會忘了誰,誰又會在誰的生命中走來走去,誰又能將誰挽留了再挽留。冷冰心中一直都很矛盾。她不止一次得想過,或許她真的可以和黎辰順順利利得成親,但是,她心中隱隱有種預感,或許她會在成婚的前夕逃跑也不一定

    到了最後,還是要用逃避來解決問題。但是如果冷冰不走,難道要黎辰在武陵春和她之間做出選擇麼冷冰並不是害怕她會被黎辰放棄,而是不忍讓黎辰承受作抉擇的痛苦。只要她離開,他們的一切就會恢復原樣。六公子還是以前的六公子,踏月與武陵春,還可像從前那樣相伴於江湖

    她果真從一開始就不該介入六公子,把自己當成六公子的一員。她這樣的人,既無資質,又沒頭腦,怎配跟這些驚才絕豔,忠肝義膽之人同列

    她本來就是受那封密信所託,助六公子保護獵魂,討伐魔尊的。現在任務已經完成,她已經沒必要在待下去。她已經從六公子身上學到了太多東西,無論今後遇到困厄,寂寞,陷阱,她都可以一個人面對。

    所以基本做出了放棄黎辰的決定吧。

    好不甘心啊。

    不過,如果黎辰失去她的話,失去她這樣只會給她添麻煩,只會懷疑他的人,應該也算好事吧

    冷冰拼命這樣想着,辛辣炙熱的眼淚卻刺痛了她的雙眼,她既沒辦法正視黎辰,也沒辦法正視自己。爲什麼,好不容易想出來的理由,好不容易做出的抉擇,到現在,心裏居然痛得像要碎裂一樣。

    所以,如果不這樣做的話,痛苦萬分的人就是春哥了啊。

    那個引導着他,關懷着他,爲她挺身而出,爲她排除萬難的男人。

    到底還是不能傷害他啊。

    冷冰擦乾了淚水。一個時辰還沒有過去,但是筆墨紙硯的幻境馬上就要崩塌,必須帶黎辰出去把他帶到春哥的身邊

    冷冰召喚流雲催雪劍,將黎辰扶到劍上,正要御劍而去,手腕上的重力卻不由讓冷冰“誒”了一聲。

    是黎辰冷冰順着自己的手腕看去,是黎辰的手握住了她。他醒過來了

    “你是笨蛋麼”黎辰握痛了冷冰的手腕,他震怒的眼神讓冷冰感到害怕,“你剛纔跟我說的那是什麼傻話你一直在懷疑我,給我找麻煩,讓我爲了照顧你弄得手足無措魂不守舍,現在你卻要拋棄我了麼”

    “不是纔不是那回事”

    “還有,你的右手怎麼了”冷冰想把手抽回來,但她彷彿被黎辰憐愛的眼光定住,絲毫動彈不得。黎辰無比珍愛得,小心翼翼得捧起冷冰受傷的右手,在手腕上輕輕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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