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王管事,快些把這寶貝收好了去,勿要弄壞了。”
所謂鎮宅平安符,幾乎是與五福臨門符一般無二的入門符咒。不用說伍琪了,就算換做嘉樂上陣,這會兒都是不會露怯的程度。
只是這效果……自然是比不上贈與九叔的那張符寶。
“等到成符之時,把此物貼於家中即可。此符可助陽氣旺盛,而這陽氣成型,尋常邪祟若是想到貴府來作弄一二,自然也就沒了門路。”
故此,是以鎮宅平安之稱。
姚老爺這會兒已是笑得合不攏嘴了。
他只覺得今日三兒歸家,同時還帶來了正經的道士落腳,此番雙喜臨門,自是喜不自禁。
伍琪入座,他身旁正好便坐着姚二。這葷和尚剃掉了鬍子,又好生打理一番,看起來便是俊朗了三分。他笑吟吟地看向伍琪,舉起酒杯,輕聲謝道。
“道長,麻煩您了。姚二我先謝過道長的好意。”
“客氣了,這幾日可還得打擾貴府。”
酒過三巡,飯過五味。直至桌上的衆人都是一副微醺的模樣,伍琪便對着姚二打了個眼色。
差不多是時候了。
只見他微微頷首,不動聲色地站起了身來,對着身旁的男子上滿了一杯。
“二哥,小弟聽聞您接過了家裏的生意,對這天京地區應當都是頗爲熟識的,小弟這邊剛好有一事困惑,問您一句……”
“咱們天京這邊,可有被叫做哭喊域的這一地界?”
那被稱作二哥的男子面色紅潤,一張方正臉光潔無毛,鬍鬚雖白了些許,但雙目還算明朗,正值壯年時候。
他樂呵呵地接過了自家小弟滿上的酒樽,如今一聽這問話,卻是眉頭起皺,輕吟了一聲。
“哭喊域?我倒是未曾聽說過……要說這天京地大,雖然街區繁多,但也不至於取這麼個寒顫的名字啊。”
又哭又喊,既不招財,也不吉利。當是個人不喜留,商不來駐的名號。
試問何處的來人,會自願住在這種奇奇怪怪的地方?
姚家老二輕抿一口熱酒,右手撫臉,那碩大的翡翠扳指當是個顯眼異常。
“這個地名……你二哥我是未曾聽過這地界。等到明日放亮,我讓那些跑腿的去問問,多少也應該有些消息的。小弟,你這可是有什麼要緊事?”
“不打緊的,只是朋友囑託,讓我尋這一處地界罷了。”
含糊一二,這問話便算是挪了過去。姚二落座,只得與伍琪對視,露出個有些無可奈何的模樣。
哭喊域,這麼個奇怪的名字,卻正是此番陽部十年之約的地點所在。
按照天陽地陰這兄弟兩的說法,想要參加這陽部,其實也不簡單……
其一,便是需要憑藉自己的本事,去尋到這開展十年之約的場地所在。而若是連這一點都做不到,那還不如快些回家了去,別想着參會丟人現眼了。
這陽部畢竟不比通常意義上的宗門,作爲彼此競爭的對手,即便只是尋找這‘開會地’,已經都算是一項考驗了。
甚至連個參考都算不上。
伍琪也不惱,而是抿嘴笑笑,示意並無大礙。
畢竟從一開始他也沒抱有多大的期望。
若是這麼簡單就能讓他找到哭喊域,那反倒是說明了這陽部得有多拉胯……
一個做生意的人家都能輕易找到藏身之地,還談何神祕?
將這些事務暫放一放,桌上的衆人便又開始了推杯換盞。伍琪左右觀望了一圈,發現這姚家三兄,其中的大兒子並未現身。
“我大哥說是不適,今晚就沒能上桌來……至於真假,我就不與道長多說了。”
清廷要員,前朝官宦,到了這民國的時候,身份有多尷尬?這種落差,伍琪自然知曉。
但凡是還有些心氣的人,多少都是不能接受這種事實的。
伍琪只是思索了片刻,便點頭示意明瞭。
不多時,飯局結束。
伍琪正想着回房去休息,那姚家二哥卻是興起。
他一手一個,將伍琪和姚二都給拽了起來。這人身上酒氣匍匐,連帶着說的話,都噴吐出一股子的醉人芬香。
“小弟!你既已還俗,如今又食肉喝酒,自然是不用再管那戒律了罷!你二哥我高興,今日便帶你出去漲漲見識,你看如何?”
他頓了一頓,臉上笑意盎然,繼續對着伍琪嚷道。
“小道長也是,您這般的年輕,正應當是血氣方剛的時候!眼下正是華燈初上之時,這天京的妙處,還是讓我帶你們去看看!”
聽這口氣……怎麼,還想要帶我們出去嗨不成?
這二哥力道不小,伍琪和姚二也不好隨意用力。糾結之間,那主事的姚姥爺又是嘿笑出聲,點頭應道。
“是了,老二!你這小弟苦了小半輩子,如今還俗而來,你正是應當好好帶他的時候。這位道長又是我等的貴客,你也不可怠慢了!”
姚二不敢忤逆自家老爺子的意思,勁氣頓時一泄。伍琪雖不感興趣,但轉念一想……出去逛兩圈,說不準就能找到和哭喊域相關的情報呢?
念及至此,二人也不見反抗,就這樣被姚家二哥給拖着拉出了房去。宅邸裏頭的管事頗爲激靈,竄到了前頭,很快便打點好了事務。
等到三人挪騰到門口的時候,兩個黑喲喲的玩意兒,正好停在了邊上。
定睛望去,只見這玩意兒通體漆黑,方正,離得近了,還能看到上頭反着燭火的燈光,當是個精緻的鐵器模樣。
而這般獨特的造型,更是讓伍琪看得微微一愣。
這……
“小汽車?”
姚家二哥聞言便是朗聲一笑,對這小道士也是長了幾分的好感。
“小道長,您還懂這個?哈哈,此物可是前朝用以供奉皇室的座駕,如今更朝換代了,洋人也肯賣給我們商販。要我說啊,這玩意兒可比馬車舒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