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吏員這纔看清自己的家人全部都已經被控制了，
“大人，這事和他們沒關係，真的和他們沒關係，大人是天下敬仰的內閣大學士，怎麼......”
程大學士冷笑道：
“天下敬仰？你以爲本官是君子嗎？你說，和你的家人沒關係，那和誰有關係？”
“將來這些假銀流通到毫不知情的百姓手中，你有沒有想過，他們根本就承擔不起這樣的後果。辛辛苦苦攢一輩子，結果卻發現從朝廷手裏換回來的銀子是假的，你特麼知不知道這是能逼死人的？你讓他們以後還怎麼敢相信朝廷？還怎麼敢相信官府？”
說着，程大學士拿起手中茶杯就朝他們砸過去了，
“你們這羣畜生，國庫的稅銀你們都敢打主意，還有什麼是你們不敢的？本官今天就告訴你們，天下人怎麼看本官，本官不在乎。什麼君子小人，那是留給後人評價的。本官只知道要是治不了你們這羣蛀蟲，本官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程大學士看了兩個吏員一眼，
“給我打，不論老幼！這兩人什麼時候開口什麼時候停下來！”
“是！”
頓時，整個院子就響起了聲聲慘叫，有老人哀嚎聲，有孩子的哭聲，程大學士全部充耳不聞，只盯着那兩個吏員瞧。
過了一會，有一個吏員見程大學士真的沒有停下的打算，首先堅持不下去，痛哭流涕道：
“大人，別打了，小的說，小的說。這樣下去會死人的，小的母親已經六十歲了，她受不住，受不住。”
程大學士冷聲道：
“你母親今天遭此罪是因爲你犯錯在先，她不冤。可這些假銀以後害得普通百姓，他們纔是實實在在的冤枉！他們家裏也有老母，也有幼兒，他們憑什麼要爲你們的貪婪遭罪？所以，你在這哭什麼，你有什麼臉面哭，本官看着只覺得噁心！”
另一個吏員見狀，也堅持不下去了。
“說，對方是什麼人，什麼時候聯繫你們的，除了在稅銀上作弊，對方還要求你們做什麼？本官要是發現你們有一句假話，你們的親人就要捱上五大板，明白嗎？”
兩人連連點頭，“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他們是五月份聯繫上小的，一開始小的是不同意的，這種掉腦袋的事情怎麼能做了？可後來，可後來小的母親生病，需要一味貴重藥材，小的實在沒辦法......”
那邊，程大學士一拍桌子，“給我打！”
官差便將說話這個吏員的家屬重重打上五大板子。
“大人，小的，小的說得都是......”
最後“真的”兩個字還沒來得及開口，那人對上程大學士的眼睛，便不敢往下說了。
程大學士笑了笑，“說呀，繼續說呀，你說得都是什麼？也讓本官判斷是真還是假。”
真當自己生下來就是內閣大學士嗎？他們這種幾十年的戶部老吏員，日子過得怎麼樣，真以爲自己不清楚嗎？
那人不敢繼續隱瞞，只能老老實實交代道：
“對方後來使用了美人計。小的這輩子唯一的遺憾就是妻子只生了三個女兒。那人跟我保證說，那女子身體是經過藥物調養的，一定能生兒子。小的，小的實在是太渴望有個兒子了，所以就......”
“小的後來也想找大人說出此事的，小的一家三代都在戶部做吏員，知道輕重。可就在小的糾結萬分的時候，那女子就查出了身孕，小的，小的這才徹底息了告密的想法。”
“小的以爲國庫裏這麼多錢，這三萬兩沒多大關係的。大人，除了這個，他們真的再也沒有找過小的了，小的可以發誓，真的沒有了。”
“至於對方是什麼人，這個小的真不知道，和小得接頭的是一個有通州口音的中年男子，稅銀順利入庫之後，小的就沒有見過他了。”
“你那個懷孕的女人呢？”
“小的將她安排在外面了，大人，她什麼都不知道，真的，她自己身世也可憐的很！”
聞言，吳大學士也忍不住拿起茶杯砸他身上去，罵道：“蠢貨！”
這種蹩腳的謊話他也相信，真是蠢到家了。
雖然知道那女子八成已經逃了，可丁大人還是安排了官差過去，好歹也是條線索。
另一個吏員經歷差不多，都是被對方拿捏住軟肋。不過和他接觸的是個有京城口音的男子。
程大學士他們沒工夫細聽，把事情交給丁大人和曹大人後，他們三個便進宮了。
他們還要和皇上商量，涿州那邊派什麼人過去合適，最好是能立馬確定人選，即刻出發纔好。
這會想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是不太可能了，可也不能等對方什麼證據都消滅了纔派人過去。
程大學士他們離開後，丁大人便將這兩個吏員給關進五城兵馬司，嗯，審訊的時候更方便。
那個懷了孕的吏員外室果真是已經跑了，那個吏員再也說不出對方什麼都不知道的鬼話了。
他們現在的線索就是阿善他們見到的那個丟荷包的男人，以及聯繫這兩個吏員的男人，其他還是一籌莫展。
大家都知道是涿州出了事情，但涿州知府，通判加上其轄下的六個縣令，以及大大小小的吏員都有可能是幕後黑手，總不能過去直接將所有人都拿下吧，那是最後實在沒辦法的時候才能做得。
幾人商量了一下，還是覺得應該把突破口放在張康身上，可軟的硬的方法都用過了，對方就是不開口。
丁大人氣得沒辦法，很想不管不顧上刑罰，可看着對方那破敗的身體，又擔心挨不了兩板子，對方就會去見閻王。
當然，他也不在乎張三郎的死活，他們將張三郎打得奄奄一息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