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是老天爺對他的另一種“厚愛”嗎？
就在曹家興想入非非的時候，耳邊再次響起驚堂木，主審官問道：
“曹家興，當着我們三法司和門外衆位考生的面，本官勸你還是老老實實的把話說清楚，你到底是從何人嘴裏得到的消息，你也是考中舉子的人，這麼大的事情，本官不信你會不上心。”
即便是一牆之隔，但對方既然會在茅廁這種地方把這麼大的祕密宣之於口，那就說明也是個蠢得，說不定名字什麼的都有泄露。
再說，只是一牆之隔，又不是隔着十里八里地，這人反應過來跑出去，就算看不到正臉也會有些其他的發現，絕不是這人如今推卸的這樣一問三不知。
那痛哭懊悔的樣子，雖不知道有沒有騙過公堂上的幾位大人，但是門口的那些考生們卻被曹家興的“自責”給感動了：
這人已經很勇敢的站出來，現在還爲沒有親手抓住關鍵證人而自責，不愧是讀聖賢書長大的，真是我輩楷模！
有了這個想法，他們再看劉掌院，心裏的憤怒便止也止不住。
曹家興一個小小的舉子都能如此勇敢，可劉掌院這個受天下士子敬仰的翰林院掌院卻能爲了私利，做出泄露考題的事，真是枉爲讀書人。
門外有義憤填膺的考生怒視着劉掌院，
“劉掌院要是還有一點點讀書人的氣節，就把那些沒有真才實學的考生名字給說出來。當然，劉掌院要是想一條道走到黑，那你們劉家人就是我們整個士林的敵人，我們不光鄙夷你，就是你的子子孫孫也都會被鄙夷。”這對讀書人來說，不次於砍頭大罪。
旁邊有人附和道：
“就是就是，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劉掌院還是老老實實的招了吧。”
“趕緊招了，到底是哪些考生無視王法。”
“這種人，哪裏還配做天下人敬仰的翰林院掌院？”
……
說着，那些人似乎還想衝進公堂來打劉掌院泄憤，當然，他們被衙役給阻攔了，可公堂也頓時混亂成一片。
想到這裏，曹家興仗着在公堂內，再次朝着劉掌院磕頭，
“劉掌院就可憐可憐我們這些用功讀書的學生吧，你幫着那些人作弊，可曾想過我們該多難過呀？我們也是想好好讀書，報效皇上的有爲青年，你這樣，以後還有誰敢信任翰林院，信任朝廷呀！劉掌院，你肯定是一時糊塗才做下錯事的，對不對？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這是我們讀書人都知道的一句話。現在你只要說出那些找你買考卷的學生來，你就還是我們心中敬重的翰林掌院。”
只要這人扛不住壓力，徹底把水給攪混了，回頭自己再想辦法和父親聯繫上，那他們曹家可就有太多可操作的地方。
自己簡直是絕頂聰明！
劉掌院就在一旁靜靜的看着曹家興的表演，他能百分百確定自己絕對沒有泄露考題，不說他沒那個心，就是他有這個心，也沒這個本事，就是不知道這人爲什麼誣陷自己？
是爲了把自己從翰林掌院的位置上拉下去，還是說自己只是前奏，後面還要通過自己拉別人下馬？
是的，和蕭然一樣，劉掌院也覺得曹家興此舉肯定是有更大的陰謀。所以他剛纔纔沒有一過來就把自己摘出來，就是想看看這人的目的。
如今，看來這人是非要致自己於死地了，其他的目的還有待查證。
看了眼門口那些慷慨激昂的考生，他現在沒那個時間慢慢和這人兜圈子，要是今天不把事情說清楚，影響的就是整個翰林院的聲譽。
所以，劉掌院又問了曹家興一遍，“你確定對方是說從本官手裏拿的試卷？”
曹家興忙不迭的點頭，
“就是給學生一百個膽子，學生也不敢拿這種事胡說八道，學生的的確確是聽到對方說‘劉掌院’三個字的。”
“也確定對方說從我手裏拿到的試卷就是春闈的試卷，是不是？”
“是的，學生的確是聽對方這樣說的。”
劉掌院看了眼外面的考生，然後三位主審官拱手道：
“各位大人，天下皆知這屆春闈是我帶着幾位翰林院老大人出題，但天下人不知道的是，試卷在開考前一晚被換掉了。”